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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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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支持~!  破晓之前, 前来点卯的苗金宝见她门神似的靠在那里, 便笑着上前道:“你说你傻不傻,门房有人的, 敲一敲就就开了啊。”

    沈蔚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 笑得怔怔的:“夜里总做梦, 比不睡还累,脑子都糊了。”

    说着大门便从里头打开,两人相视一笑, 并肩而入。

    苗金宝边走边问:“你的伤不打紧吧?”

    “没事, 小伤罢了,”沈蔚随口应道,“对了,昨日那几个不争气的家伙都清退了么?”

    “那是自然的。”苗金宝做事从不拖拉, 既上官当众发了话, 她便不会让这事在她手上过夜。

    有了昨日在演武场立威, 今日侍卫队倒也暂无风浪。点卯过后,沈蔚让苗金宝将众人带去武训, 自个儿又继续查看侍卫队众人的卷宗记档。

    巳时刚过, 尚未到饭点, 演武归来的苗金宝便贼兮兮笑着进了记档房。

    沈蔚放下手头卷宗,见她神情很是神秘, 忍不住笑问:“你傻乐什么呢?”

    “你猜我方才在门口瞧见谁了?”苗金宝凑过来, 半趴在桌上, “薛密的妹子来了!”

    昨日沈蔚才同薛密交了手, 今日薛密的妹子便来了,也不知又要开一场什么大戏。

    沈蔚对薛密的妹子并无印象,便不以为意地笑笑:“来寻我报仇?若她比薛密更厉害,你就说我不在。”

    想来有些好笑,一回来先与薛茂街头斗殴,昨日又当众与薛密对上,今日又来了薛姑娘。沈蔚只觉得自己与这薛家定是八字犯冲。

    “自作多情,人家是来找杨大人的,”苗金宝并不知沈蔚与杨慎行从前的渊源,只当背后讲了个上官的无聊闲话,“自打杨大人出任鸿胪寺卿,薛轻烟来得可勤了。听说之前薛密在任时她都极少过来的。”

    沈蔚愣了愣,旋即笑着垂下眼:“杨大人从前便是掷果盈车的美少年,有姑娘找上门来也不稀奇。”薛轻烟,这名儿挺好,听起来就是个温柔识礼的姑娘。

    “呿,你也不问问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苗金宝扬手捋捋垂落的额发,嘿嘿嘿笑着。

    沈蔚无奈笑叹:“你要真忍不住想说,索性就一次说完,我没什么要问的。”又不关她的事,有什么好问的。不过若是金宝实在憋不住,她就勉强听一听。就是这样没错。

    金宝兴头来了,便滔滔不绝同沈蔚讲起来。

    原来,薛轻烟是太常寺主簿礼官。

    因鸿胪寺日常接待各邦国、藩王使节,难免涉及许多礼节事宜,故鸿胪寺与掌管礼乐的太常寺常有公务往来。

    不过,薛轻烟任太常寺礼官已有三年,头两年与鸿胪寺的公务往来都由专人传递往来,到今年杨慎行接任鸿胪寺卿后,她便忽然事事亲自过府来面谈了。

    苗金宝感慨良多地笑叹:“借公务之便趁机接近心上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啊。”

    沈蔚笑着推了推苗金宝的额头:“你说你自个儿吗?”

    金宝瞬间弹起来站直了,整个人红得像被煮熟了。

    “我当年进光禄府时可没为着谁!那都是,都是后来的事!”

    见沈蔚一径调侃地瞧着自己直发笑,金宝渐渐泄气,又趴了回来傻笑:“当然,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沈蔚百感交集地睨她一眼,想起昨日韩瑱的“借二赠一”,忽然觉得金宝真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好姑娘,而韩大人也算得个懂得亡羊补牢的好儿郎。

    只是这美事能不能成,旁人谁说了可都不算,还是别掺和的好。

    “哎哎哎,你别再使劲捏那卷宗了,都皱了,”金宝抬手去将那可怜的卷宗自她手中抽出来,“走,吃饭去!”

    沈蔚定了定神站起身,抬起手背压住额头:“行,这就走吧。”

    路过中庭时,却与正要离去的薛轻烟碰个正着。

    与沈蔚想象的不同,这姑娘素面朝天,一身太常寺礼官官袍穿得周正端肃,面上淡淡冷然的疏离,倒与杨慎行在人前的样子有两分相似。

    “沈将军?”连嗓音都是淡淡的。

    沈蔚浅浅颔首。

    “沈将军安好,苗大人安好。”薛轻烟一丝不苟地福了文官礼。

    苗金宝笑着挥挥手:“薛主簿不必客气,都是熟人了,每回这样行礼真是麻烦。”

    见薛轻烟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视自己,沈蔚转头对苗金宝笑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苗金宝来回瞧瞧这两人后,也不追问,疑惑地挠了挠头之后便依言离开了。

    “薛主簿有话直说。”沈蔚负手背在身后,笑意亲切。

    “多谢沈将军手下留情,”薛轻烟再次郑重福了礼,“昨日才知之前小弟与沈将军有些不快,望沈将军见谅。”

    昨日薛茂替兄长去沈家传话,发现之前与自己在街头打架的人是鸿胪寺的沈蔚,回去就同姐姐讲了。

    沈蔚勉强撑着些许笑意,轻道:“原本也是我莽撞,没问缘由就先打了他。本想着次日任他打一顿就当赔罪了,结果被京兆尹的巡城卫双双抓获,也是丢脸。薛主簿且宽心,我这人就是性子胡闹些,况且薛茂也没当真计较不是?”

    “仍是要多谢沈将军对薛茂手下留情,下官在此谢过,”薛轻烟也笑了,“不过,听闻沈将军昨日风采,下官倒忽地起了个念头,就不知沈将军是否赏脸。”

    “说来听听。”

    “小弟被家中父母骄纵,再混下去就当真不成器了,”薛轻烟娓娓道,“若沈将军不嫌弃,可否让薛茂到您麾下历练?”

    这有些出乎沈蔚的意料,害她一时哽住接不下话来。尚在思忖,抬眼就见杨慎行迎面过来。

    “你还没走?”杨慎行奇怪地瞥了薛轻烟一眼。

    这话跟赶客没多大区别,薛轻烟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所请冒昧,还望沈将军斟酌,拜谢了。”

    语毕便告辞离开,剩下沈蔚与杨慎行在中庭四目相对。

    沈蔚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想走开,却听他淡淡开口——

    “你昨夜去哪儿了?”

    沈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家睡大觉啊,还能去哪儿?”这人连冷冰冰的脸瞧起来都是好看的,真是不公平。

    “我是说放值以后。”杨慎行咬牙挪开目光,拒绝接受她的白眼。

    枉他一直忧心着她手上的伤,这混账姑娘却一放值就跑得没影。他回去后在门口偷偷等她路过,却一直等到宵禁将起时也没见到人。

    “去金香楼……”沈蔚才说了几个字就觉奇怪,便站得直直的,转口道,“鸿胪寺的规矩是放值之后的行程也需向上官回禀么?”

    杨慎行神色更寒:“伤怎么样了?”跟谁去的金香楼?吃什么吃到至夜方归?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不知自己的态度已被他默认为心虚,沈蔚也没好脸色了:“多谢杨大人关切,只是小伤。”

    快被气死的杨大人一言不合抬腿走人,徒留一个莫名其妙到风中凌乱的沈蔚。

    到了官厨,苗金宝见她一脸郁愤,赶紧拉她坐下:“薛轻烟跟你说什么了,将你气成这副德行?”

    “没说什么,是那个杨慎行莫名其妙!”沈蔚压着嗓子忿忿道,“我又没惹他,他冷眉冷眼的什么意思?”当然,她的态度也没多和气就是了,人家表达关切,她还甩人白眼。

    “杨大人平日不就那样?看谁都冷冷的啊。”

    见苗金宝一脸奇怪地望着自己,沈蔚噎住,倒实在接不下去。

    苗金宝又宽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听说这两日参你的本子足一沓,全是杨大人在扛着。可他回来也没说咱们半个字,许就是心情不好罢了,也未必就是刻意给你脸色瞧的。”

    其实自杨慎行入主鸿胪寺以来,因着手清理积弊,暗中也得罪了些人,原本处境也并非顶好。可他说到做到,答应让沈蔚放手做,便当真鼎力支持,这两日的所有非议他都自个儿扛着,确实并无迁怒之意。

    听了苗金宝的话,沈蔚即刻想透这一层,便觉莫名其妙的人其实是自己。

    他是上官,她是下属。这不正是她期望的么?如今杨慎行当真算得一个好的顶头上官,可她却是个无故对人甩白眼的下属。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公私不分,拿不好分寸。

    “金宝,若下属无缘无故对你甩白眼,你会怎么想?”沈蔚心虚地垂下眼,瞪着面前的那碗淋了肉酱的白饭。

    金宝停下进食,玩笑道:“这还用想啥么?直接小鞋穿到死啊!”

    “那……若对方事后又向你致歉呢?”

    金宝想了想,认真地扒了一口饭,才含糊道:“若对方致歉的诚意有一整只小烤鸡那样大,就原谅。”

    沈蔚受教点头。

    她敢作敢当,自然有一整只小烤鸡那样大的诚意。

    可是……

    “金宝,我能不能再请教一下,”见金宝自抬起头,沈蔚略有些紧张地问,“如何才能准确表现出‘一整只小烤鸡那样大的诚意’呢?”

    终究下不去手,只不轻不重撑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得远了些。

    犹如开屏的孔雀合上斑斓的尾羽,杨慎行瞬间收了刻意的丽色,也收回环住她腰身的手,反身又撑住背后的桌沿。略低头垂眸,抿唇浅笑,双颊透红:“不俏吗?”

    “是不风流啊!”沈蔚翻个白眼,忿忿冷哼,“说正事呢,不许再闹了。”

    他在人前总是端肃冷静的模样,或许旁人不清楚,她却太清楚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

    这人性子别扭又沉闷,世家风度的包袱重得要死,回首从前,哪一回不是她主动去扑他了?当年若非她死缠烂打,他俩之间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就连之后的订婚,也是她算计了他。

    沈蔚打小混迹街头,年少时最擅长的除了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之外,便是各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那时她对杨慎行当真是心悦极了,杨慎行对她又总是忽远忽近,鬼迷心窍之下便在给他喝的酒里下蒙汗药。

    次日,遍寻她不着的沈珣之冲破杨家别院一众家仆的拦阻进了杨慎行书房,就见二人在书房窗前的小榻上相拥而眠。

    人多口杂,话传回定国公府时,事情就变成“七公子将沈家二姑娘给睡了”。

    震怒的定国公杨继业当即命人将杨慎行召回府,一顿痛斥后罚他在宗祠跪了大半日。到黄昏时分,杨继业便亲自领着杨慎行登门致歉,并订下了婚事。

    这事的起因总不太名誉,后来的订婚便未大办,就只沈杨两家当家人见证,交换了定亲婚书与信物。

    大约以为当真是酒后胡来将她睡了,订婚的一应事宜虽从简,杨慎行却是全程配合,由得沈珣之刁难。事后也从未指责或质问半句,日常相处与之前的态度并无大改。

    时常还能放下在外人面前端着的那副样子,自在同她讲些心中难处与不快,偶尔还发发脾气耍耍赖,宛如一对真正相亲相爱的小儿女。

    只是,沈蔚每回靠近他,总能发现他不着痕迹的警惕。

    许多时候,身体比心更诚实。

    当她听见杨慎行对人说,“沈蔚并非我会喜爱的那种人”时,她就明白了这道理。

    杨慎行是她心悦之人,她自然总愿与他亲密无间。而他,恰好相反。

    见沈蔚面上神情莫测,杨慎行淡垂眼帘苦笑,轻叹:“很累。”

    沈蔚远远瞧着他身后桌案上摊开的那卷宗,虽看不清写了什么,却也能大概猜到他为何喊累。

    他一卖惨,她心尖就会忍不住酸软泛疼。于是也不计较他先前的作弄,只稍放缓了声气,轻道:“就猜你在这鸿胪寺的日子也不好过。若你为难,卫队的事我可先暂缓。”

    杨慎行摇摇头,瞧着她的目光里有淡淡笑意:“无妨的,你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后头的事有我担着。说说你的想法吧。”

    见他像是当真支持的,沈蔚点头,也不愿再婆妈:“今日算是先小小敲打,过几日待这些挨揍的家伙伤好了,我便着手大清洗。”不适任的人全滚蛋,要养老回自家养去。

    “好,”杨慎行含笑颔首,目光片刻不离,“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也别做,免得有人拿你家世做文章,”沈蔚单手叉腰,右手豪气地挥了挥,“有什么事冲我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