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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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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在欲‖望‖情‖态之事上的反应,徐婉因在书肆里冷眼见多了,倒并非白纸一张, 只是她虽清楚卫东阳对她有情,倒从没将情和欲一起往卫东阳身上套过,看卫东阳从桩上摔下来, 徐婉先是吓了一跳, 等看到卫东阳身下的反应, 伸去搀卫东阳的手,便顿在了半空中。

    再冷静自持,面对这样恼人的情况, 徐婉也红了脸,瞪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卫东阳,一时间只不知道说什么。卫东阳本来尴尬,看徐婉的样子, 到身残志坚, 十分‘无耻’的倒打一耙,咬牙忍着疼, 嘶着气道:“这可,怪不得我呀, 谁让你突然碰我来着……”

    徐婉正想抽过一旁的棍来,给越发放肆,得寸进尺卫东阳点教训,边上懒洋洋趴在树荫下的斑花,突然轻叫翻身爬了起来,朝院外奔跑了出去,徐婉情知是徐文下学回来了,顾不得再教训卫东阳,忙让一旁的含月柳枝,赶紧上来,把卫东阳扶回了屋里去。

    往后数月里,两人之间,这等零零星星的小事,数不胜记,徐婉烦恼在心,卫东阳看着,倒暗自得意,因着上了十二分的心,卫东阳早发现徐婉这个人,表面上看着跟人和善绵软,实在十分冷心冷情,不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别说是让她烦恼,就是要叫她皱下眉也是难得的。为此,卫东阳但凡得空,不说有正经事,就是没事也要想着去逗徐婉一下。

    李眉冷眼看着两人相处越发和谐圆融,心里又气又伤,心塞个不住,欲要出手,百般手段碍着卫候爷又不好使出来,只得强自按捺着不虞,独自气闷。

    因含着这么口气在心头,加之七月间里,天气炎热,李眉便染了暑气,病倒在了床上。

    李眉这一病,非同小可,不说房氏吴氏早晚不闲,只守在她床边侍疾,卫东川卫东溟晨昏定醒,一日两三回到公主府问安,就是晋王妃,李蝶李蕊,谢夫人并与卫候爷交好的一众同僚夫人,也不时亲来,探病看望。

    这日,恰正好赵夫人带了赵家大公子赵俨来慰病,李眉因拉着赵夫人说话,便让边上的卫东阳,领着赵俨去后花园转转,卫东阳虽心里嘟囔大热天的逛什么园子,面上还是客气知礼的起身,引着赵俨去了后头花园。

    公主府花园的景致,自是不必多说,因着天热,卫东阳领着人,便也只往那阴凉的地方走,等上到叠石假山池沼边上的清凉亭,边上杏树参天,枝浓叶密,四面轻风,从亭中吹拂穿过,十分凉爽舒适,卫东阳便让家下人摆了茶果来,陪赵俨在亭中吃茶。

    赵俨身长六尺,面目俊秀,同赵倩约有五分相似,也是满身的书卷气,身为赵家嫡长子,赵俨虽年方十七,却早就进了学,已经是有功名在身的 ‘举人老爷’。

    京城公子哥,自来也分帮别派,如早先卫东阳和李丹谢玉江牧等纨绔是一派,赵俨卫东宇之类人的又自成一局,大家虽偶有交集,无事却并不如何往来,所以卫候爷虽与赵大人交好,卫东阳跟赵俨却不熟。

    既是不熟,说的话自也不会交浅言深,卫东阳赵俨二人坐在凉亭中,不过谈些京城最近的发生的新鲜趣闻,前头谁家请过的宴席,办的花会中什么好玩,哪样东西做得精致等不咸不淡的话,闲聊了半晌,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卫东阳便领着赵俨往朝阳殿回。

    谁想等转身回到前头,一进殿,卫东阳便见到徐婉,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下的锦杌上,陪听着李眉赵夫人两人说话。卫东阳眉梢一扬,走上前,挨着在徐婉身边的另一张锦杌上坐下,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徐婉的目光从跟在卫东阳身后进来的赵俨身上一掠,笑了笑,没有说话。到是一直跟卫东阳谈笑风生的赵俨,看到徐婉看他,身上的恬淡适意之态,倏地没了,脸上闪过两抹不自在,拘束的朝着徐婉拱手行礼,然后僵着背,坐到了赵夫人下首,宫人摆放来的锦凳上。

    若是以往,卫东阳倒不敏感,可惜眼下,他以已度人,对着这样的情形,哪里还不懂,瞬间就绷紧脸,没了表情。

    原来刚才,卫东阳赵俨才出了朝阳殿,赵夫人慰问完李眉的病,又说了些客套话,便道:“怎么到不见,那日在梁园,救了圣驾的徐姑娘?俨哥儿总在我耳边说道她英姿飒爽,武艺高强……公主快把人请来,让我细看看……”

    实则赵夫人哪里没见过徐婉,只没认真细看过到是真的,她这话说得直白,说完又只朝着李眉笑,是个什么意思,李眉哪里还不懂。

    到是李眉,真真想不到赵夫人今日还为着此事而来,心里又惊又喜。

    赵家身家来历,配卫东阳是略差了些,但要是娶徐婉,那就绰绰有余了,卫候爷又与赵昉交好,赵俨品貌样样出众,无论从哪里挑,都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心里想着,李眉面上笑道:“候爷嫌这里规矩多,怕我拘着了她,只让她住在那边候府,好叫她能自在随意些……”李眉说着,便转头吩咐一旁的宫人,去宛香院请徐婉来。

    李眉不喜徐婉,虽然只搁在心里,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徐婉哪里感觉不出来,是以十分知趣,无事从不到李眉跟前展眼,李眉病后,她也只在第一天,随同着卫候爷,卫东阳前来看过一回,尽了情礼,便不曾再到李眉跟前来过。

    李眉看徐婉这样,一面满意她的知趣,一面又暗恼她的知趣,倒如同她虽然不喜卫东阳和徐婉有什么瓜葛,但知道徐婉接连两次拒绝卫候爷说的亲事,却又十分恼怒,更增对徐婉的反感一样。

    徐婉听得李眉传她,不知何事,心中暗自疑惑,等带了柳枝过到公主府,进了朝阳殿,看到坐着赵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上前行了礼,便低眉顺目安静的坐到宫人搬来的锦杌上,不再说话。

    赵夫人冷眼观察了徐婉半晌,心中满意,暗自把原本尚有三四分嫌徐婉的心去了,本还想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了来给徐婉,只回思一想,不太妥当,这才罢了。

    卫东阳在花园陪赵俨的时候,赵夫人同样在前头,拉着徐婉问了许多话,徐婉只捡能说的回了,不好回答的,便佯装害羞低头,不语言,卫东阳回来前,赵夫人才放开徐婉的手,让她重新坐回了锦杌上。

    赵夫人本还有些话说,但卫东阳赵俨既回来了,倒不好再说了,于是同李眉又说了些淡话,不等李眉开口留膳,便起身告辞。进殿后,就哑了声音的赵俨,忙跟着站起来,朝卫东阳徐婉拱手作辑道别,道:

    “过些时候……是小妹生辰,到时候下帖,请你们过府去玩……望卫世子,徐,徐姑娘……赏光……”

    一句话,赵俨说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将心头那点心思,展露无遗,赵夫人看儿子这样,又好气又好笑,拿了个场面话,替赵俨稍微遮掩了过去,便带着人离了公主府,上车去了。

    两人一走,徐婉便也站起来要回宛香院,李眉搭着手,倚在榻上,任徐婉行了礼,看了眼边上,一门心思只落在她身上的卫东阳,忍了又忍,再忍不住,开口道:“赵家是个好人家,你心里怎么想的,回头若不方便告诉我,同你卫伯伯说也一样……”

    徐婉点头,李眉便摆手,示意她下去,徐婉退着出了朝阳殿,一直摞着脸的卫东阳,满眼失望的看着李眉,欲要砸东西发火,看脸上还带着病色的李眉,到底不忍,只得忍了气,一甩袖子,追着徐婉出了朝阳殿。

    不说李眉让卫东阳眼神看伤了心,卫东阳人一走,她便气倒在榻上,眼里的眼泪,再忍不住,扑簌簌往下落了出来,边上含真含笑看她哭狠了,都忙上前哄她。

    只说卫东阳追出朝阳殿,赶上徐婉,伸手一个擒拿就要去抓徐婉的手腕,徐婉一拂一让,避过卫东阳拿人的招式,转回身,对着卫东阳笑道:“……你在我这里,可还没出师呢!”

    卫东阳早忍了半天酸醋怒火,看徐婉居然还笑,青着脸气道:“你笑什么,难不曾你到真对他……”卫东阳本来想说徐婉是不是真对赵俨有意,可惜,虽然气得要上天,但这话出来,伤的可不是徐婉,卫东阳说了一半,自己就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婉最近这些日子,在卫东阳手上吃了不少亏,见状,反而笑得更开心,故意回卫东阳道:“我怎么不能笑了,哪个姑娘家,走桃花运,会不开心呢。”

    “你……”卫东阳瞪着徐婉,气得只说不出话,连着手都有些抖,冷冷的看着徐婉,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你是说真的……我娘要是真张罗着给你相看人家,你也一点不急?”

    徐婉看卫东阳这样,不敢再逗他,忙收了笑意,摇头道:“我的事,哪里敢劳烦公主替我伤神,公主就是张罗着替我相人,也不过一件小事,我着急什么……虽则后头的话不妥,但对着世子爷,我直说了也无妨。”徐婉看着卫东阳:“但凡我的事,不论大小,除了我自己,谁都做不了我的主。”

    卫东阳听了徐婉的话,心神俱震,半晌,才喃喃道:“既是这样,那你刚才在殿里,怎么不明说,只做出那个温温顺顺的样子……”

    “世子爷,”徐婉简直想要抚额叹息:“那不过是来往交际的面上情而已,而且赵夫人虽有那个意思,却并未明说出来,难道我自己,到上赶着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吵着闹着当着赵俨的面说那些有的没的?再者,俗语说,千金易得,真心难求,我虽无意,但他一番心意,我就是要拒绝,多少方法没有……何必当面给他难堪。”

    卫东阳的心情本来要阴转晴了,闻言,又黑了脸,气道:“他都只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还不算明说,在你眼里,什么才叫明说……你舍不得叫他难堪,怎么那时对着我就不心慈手软了?”

    徐婉没有说话,只幽幽的看了卫东阳一眼,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像你这样的就是明说了。

    卫东阳:“……………………”

    见卫东阳明白了自己无声胜有声的话,徐婉才又笑着说道:“若说心慈手软,世子爷,我对你,可是已经够心慈手软了,比如,像你最近,动不动几次三番的臊我,我都没出手打你……”

    卫东阳:………………

    虽然落了下风,但一块心病没了,卫东阳想了想,也不介意输徐婉这一手了,敛了万般心绪,心平气和的问徐婉:“那如果,后头赵家再来提,又把话明说了出来,你待怎么说?”

    徐婉:“什么我怎么说,有卫伯伯在,哪里就轮得到我去说了……”闻言,卫东阳几欲要伸手拍自己额头,他关心则乱,一时间倒把万能的卫候爷给忘到了脑后。

    徐婉摇头笑了笑,道:“我回宛香院了,你回去照顾公主吧,看你刚才出来的那个样子,肯定又叫公主难过了,你有什么话,好好的跟公主说,不要伤她的心……我看你这个人,对着外头的人和事倒好,一对着自己亲近的人,便管不住自己暴烈的脾气……”

    徐婉说时没在意,说完见卫东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的话有岐义,把自己算在卫东阳‘内人’里头了,止不住抬手捂了下脸,有些讪讪。

    “继续说呀,怎么不说了……”卫东阳挑着眼神,笑得跟个风‖流浪‖子似的看着徐婉。

    徐婉:“………………”

    卫东阳看徐婉尴尬,正还想再逗她,就见朝阳殿里,赶着追出来请卫东阳回去的含笑,提着裙匆匆步了出来,见状,卫东阳收了话,笑着同徐婉对视了一眼,不等含笑赶到廊下来,便率先迈步转身,往朝阳殿回了去。

    徐婉直看着卫东阳潇洒的背影,进了朝阳殿,才出到仪门来,上车回了宛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