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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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会愿意低头臣服在别人脚下。

    宫中歌舞升平,到处都洋溢着喜悦,白若娴在殿中待了三日,没有踏出门槛一步。外边欢庆的声音,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夜晚,烟花绽放,明亮了楚国半边天空。

    白若娴就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炫丽的烟花,一言不发。瞳孔映着那五颜六色的光,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如同木偶一般,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灵动。

    她以为自己会不在乎。

    她不愿意去想,楚澜君拿着国玺臣服于楚国的样子,但脑中总是克制不住,每每想起,便倍感揪心。她曾守护过的祁国子民们,就这样成为了亡国奴。

    今夜是国宴,白若娴没有出席。天空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她还是站在那里未动。直到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将她拥住,她才缓过神来。

    楚澜侧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通红的脸上尽是憔悴,他双手紧紧地拥抱住白若娴,神色有些许迷茫。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带着些自嘲。

    见白若娴无动于衷,楚澜侧在她的肩上轻咬了一下,开口说道:“朕今天开心,你为何要扫朕的兴?”

    白若娴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她握住了他的手,倚在他的怀中,转身看向他。目光相对时,楚澜侧也沉默了,不知他是清醒着还是真的醉了,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的感伤之色一闪而过:“你为什么不笑,为什么不陪我一起开心?”

    如他所愿,白若娴挤出了一抹笑容,这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她将他的手轻轻推开,摇头说道:“皇上醉了。”

    能这样醉了也是一件好事,楚澜侧大笑出声,用更大的力气将白若娴环保住,对着宫人命令道:“去,拿酒来,朕要和爱妃共饮!”

    他亲手灭了自己祖辈打下来的江山,亲手将祁国收入敌国囊中,自古以来,有哪个昏君能做到这种地步。楚澜侧的笑声还在继续,心中悲凉之感几乎要将他淹没,急于用大量的酒麻痹自己。他以为这是在报复楚澜君……

    宫人将新酿的酒端上来,玉盏在灯火下晶莹剔透,清酒将玉盏倾满,端至白若娴的面前。楚澜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他半拥着白若娴,道:“爱妃,陪朕把这杯酒干了!”

    “皇上……”

    “朕今天非常开心,你莫要拒绝朕。”

    白若娴的失望之情从眼中流露出来,她喃喃自语道:“皇上真的开心吗?”

    楚澜侧自然没有回答她。他欲饮盏中的清酒,一副不醉不休的样子,白若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躲过他手中的玉盏,重重地摔倒了一旁。

    玉盏碎,清酒撒的到处都是,宫中充斥着酒气,带着浓浓的不安。白若娴很想醉倒在这酒气中,很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可心中的牵挂实在太多,略微沙哑地声音说道:“皇上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所以,请你不要再糟践自己了。”

    她看向地上的狼藉,有冲动将桌案上的酒盏丢出去,她压制住自己不好的情绪,想要离开这里。

    “白若娴。”楚澜侧坐在桌案旁,一手支撑着额头,低沉地声音唤道她的名字。

    白若娴的身子微微一顿,却没做搭理,继续往宫外走去。

    “若娴呀。”见她越走越远,楚澜侧又无奈地唤了一声,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继续说道:“不要恨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若娴……”

    听着他梦呓似的话语,白若娴强忍着没有转身,咬了咬牙,还是往殿外走去。

    楚澜君请降以后,祁国成为了楚国的封地,他则被封为了王侯,暂囚在宫中。

    明明可以试试和楚国对抗,他却放弃了这机会。不管是不是因为她的劝说,白若娴心中始终是有愧的。

    入冬了,今年的楚国,寒冷至极。白若娴披着狐裘,雪落在她的身上,很快融化。她丝毫不受这丝丝冰冷的影响,踩着白雪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她经过紫竹亭,满目枯黄的竹叶,此处已无生机可言。那首箫曲似在耳旁,白若娴不知自己在寒风中站了多久。

    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到楚澜君的时候,他就站在雪中,看着枝上梅花。寒风经过时,会带起花雪飞舞,留得他一身寒香。

    这一景,正应了十五年前的样子。这里是囚宫,无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白若娴拿着令牌进入此处,远远地看着楚澜君的身影。

    囚宫在梅园深处,冷风常常会卷起满空梅花和残雪,宫中虽然凄冷,但有满园冬梅作陪,冬日倒也没那么无趣了。楚澜君在园中观雪,一观便可待上许久。这一点,白若娴倒和他很像,若是无人打扰,可许久都不做动作。

    一袭白衣的楚澜君,身上多出了几分淡然,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负在身后,衣袂随风飘动,腰间系着一块上好的白玉,人温润如玉。他身上的戾气被时光磨灭,神色祥和,站在风雪之中,像是可化作白雪,乘风而去。

    “为何不进来?”

    不知这宁静持续了多久,楚澜君终于开口打破。他侧首看向一旁,余光从白若娴身上扫过,声音不愠不怒。

    白若娴的手已冻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了,听见楚澜君的声音,没有放松太多,反而更紧张了些。她轻咳了一声,慢走上前,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道:“冬日严寒,国君还是进殿中休息吧。”

    楚澜君抿唇瞥了她一眼,将衣袖上的雪拂去,甩袖进了殿中。白若娴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到殿门前,却不知该不该进去。

    “愣在那干嘛?”楚澜君往火炉中丢了几块炭火,目光在她通红的手上停顿了一下。、

    囚宫的条件并不算恶劣,该有的东西几乎都具备了,除了自由以外,楚澜君在此处的生活和祁国并无太大差别。

    白若娴坐在他的面前,端上刚热好的酒递给他,没有多说一言。

    “楚澜侧知不知道你过来?”面对白若娴的好意,楚澜君无动于衷。

    “国君……”

    “已经没有祁国皇帝了。”

    两人的话在此处终止,白若娴不知该回应一些什么好,尴尬了片刻,主动将热酒倒好,放到他的面前。

    “这是在愧疚?”楚澜君轻笑了一声。

    白若娴哑言,反倒像是暗示了什么。她低下目光,任由着他打量着自己。

    “楚后无须自作多情,我是为了祁国的百姓免受战争的苦难,才向楚国请降,所做的一切与你无关。”楚澜君晃了晃杯盏中的酒,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如此佳酿他却一滴未沾。

    倒也不像是有意疏远,楚澜君认真的话中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对待白若娴如同陌生人一般,看着她的目光只带着清冷,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

    他不想让她自责,口中的话才那么冷漠,宫中的炭火留不住太多的温暖,冰冷的空气让白若娴有些打颤,她紧紧地裹在狐裘之中,始终没有对上楚澜君的目光,只是回道:“国君能做到如此,也是祁国百姓之幸。皇上会善待祁国百姓,我也会去请求皇上,让他早日放国君归还故土。”

    祁国名义上已是楚国的领土,但楚澜君也已封为王侯,只要楚澜侧松口,他就是祁地的王。

    “楚后这是在同情?”楚澜君微眯了眯眼睛,将杯盏放回了桌子上,手上还留有杯面的余温。

    “国君也是一代英雄,我只是敬重,何来同情一说。”白若娴答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这气氛对白若娴而言,实在太过压抑,她站起了身,道:“国君好好休息,若是有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白若娴本想对他说,若有事直接吩咐下人就是,她会打通好各局,给他所需要的一切。只是转念想起,这囚宫中冷冷清清,哪有一个下人,说这话未免是侮辱了他。

    刚走到殿门前,便听闻外边大叫了一声:有刺客。白若娴打开殿门,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未能到他的脸,只看见他快速逃离的背影,依稀感觉有些熟悉。

    白若娴这次过来,楚澜侧并不知晓,刺客这么一闹,立刻将楚澜侧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她揉了揉眉心,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来见过楚澜君,又不知该如何误会了。

    去过囚宫的人,都被找出来调查了一遍,偏偏到了白若娴这里,楚澜侧没了动静。

    后听闻人说,几个月前从南疆抓来的贼寇逃狱了。那贼寇分明就是楚澜清,许是为了抓捕他,楚澜侧才没有心思管她。

    牢中独留下穆池茜一人,严刑审问过,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能眼看着楚澜清逃之夭夭。白若娴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澜清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总可以逃过惩罚。

    楚澜清多次针对她,这次让他逃走,将来指不定还要发生一些什么。心中正想着怎么拿下他时,二皇子那边却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