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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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

    回程时,已是日落之际,城郊偶尔经过的人在此刻也不见了,倦鸟归林,不闻鸟叫声,只有远处城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四处寂静,唯有车轮声,沐文杰看着这陌生的城郊路,看着远处繁华却不知归处的城池,心中突然涌起一番凄凉感。

    这种时候,赵晔突然开了口,他与沐文杰离得近些,却是看着毡车在说,“我们自汾州回来时,英家就已经与吴家将亲事订下了,正是在云止离家时订的。并不是英家老夫人有意,只是吴家正好主动说上门,她也没想到云止在汾州会……会遇到什么,吴家并不是十分赞同,只是依女儿心意而已,吴家之女在清明前看中了云止。云止回来,并不同意,我不知具体的情形,只知那几日他家中给他告了假,他许久不曾来军中报到,我去寻他也见不到他的人,因我是熟人,所以他身边之人才偷偷告诉我是因为亲事,他无事,只是行动不能自由而已。再后来,听闻英老夫人病重,然后没多久,就传来英家与吴家订亲的消息。”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之后,我去找过他。他仍没有来军中,却是已经在枢密院有了职务,我在他下值之后找他,他却回谁也不见,再后来,我在他下午回家路上堵住了他。

    他那时的样子很让我吃惊,比现在还要憔悴,我们一同去了酒馆。那天他喝了许多酒,他身边人似乎是老夫人专程指派了看管他的,他竟在酒中把那两人打了,说逼急了他跑去汾州再也不回来,看他们怎么办。他其实没全醉,后来他给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祖母不知情,见吴家人有诚意,吴家女儿也良善,就同意了婚事,因定了婚事,所以吴尚书就开始办云止的事了,云止回来后不愿,遭了全家人的反对,争执之余他便被禁了足,所以那时哪怕我要见他也见不到。”

    赵晔突然将马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再次看向毡车中,“相比英家,吴家的权利太大,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许连不同意都不能轻易说出,更别说反悔。云止从小就敬重他祖母,他祖母也是厚重之人,不会轻易逼他,到后来他祖母病重,家族危亡系于一人之身,他无从选择。”

    他的话说完,毡车中依然是悄静无声。赵晔也不专等着她回话,执了马鞭在空中一挥,再次前行。

    至客栈时,天已是灰蒙蒙将黑,沐景从车上出来,神情仍然不见异样。赵晔送二人进客房,在沐文杰房中说道:“你们今夜先在此休息,我明日再来。这客栈极为规矩,无须担心有恶徒闯入。”

    沐景始才说话:“多谢赵官人。”

    对她的道谢,赵晔这才回道:“你已说过多次了,无须再说。”

    沐景便不再说话,倒是一旁的沐文杰开口道:“赵官人,你昨天说你认识十里香铺的人,你是不是知道我姨父他们在哪里?”

    赵晔却摇头:“不知。但我会去帮你们问问,若顺利也许明日就能告知你们消息。”

    沐景想说什么,却意识道自己想说的似乎又是道谢的那一句,便住了口,不再说。沐文杰却欣喜道:“那多谢……”说了一半,突然停下,却又马上继续道:“那多谢你了!这是最后一遍。”要意你想。

    赵晔脸上露出微微的一抹笑,朝他们点点头,这才离去。

    沐文杰看着他离去,眼也不眨。此时他不再背箭,而在在腰间佩着一把刀,看样子似乎是军人必须的穿着,身上穿着铠甲,走起路来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足下那双黑靴也极为厚重,踏在地上仿佛能感觉地上一震。他身形亦高大挺拔,看着就像将军,这一路来随赵晔走在汴梁城中他也见到了许多次看上去就是大官的人,可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胆怯,好像跟在他身旁比跟在皇帝身旁都威武。不由地,想起了与他一起至汾州的英霁。

    “姐姐……”完全不见赵晔身影后,沐文杰问道:“赵官人那时候在槐树下给你说了什么你还一直都没告诉我呢,他难道不是喜欢你么?”

    沐景至呆滞中回过神来,看向他。

    沐文杰接着说道:“赵官人一定喜欢你,你看他又看你,又给你采花,现在还这样帮你,要不……你别喜欢那英霁了,喜欢赵官人吧,他一定守信用,不会像那人一样说过的话当屁一样。”

    沐景不怎么理他,径直从他房中出来,走向自己房中,“别乱想,明日找到了姨父他们再想办法尽快还了钱回去吧。”说完就传来那边的推门关门声,沐文杰忍不住叹气。怎么是乱想,明明挺好……嗯,好像也不太好,赵官人知道姐姐与英霁的事,刚才还亲眼看到姐姐被那英霁抱了,恐怕就算以前喜欢现在也……哼,都怪那姓英的,害姐姐不能嫁给赵官人!

    隔日,用过早饭时赵晔过来,看着他们说道:“我已去你姨父的铺子中看过了,铺子似乎出了事,关着门,而你姨父与你表哥都不在,我找到了在他们铺子中办事的人,他们说铺子的确遇了事,两人都急着办事去了,却不肯说他们去了哪里,只说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了。”

    “怎么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听到这消息,沐文杰也跟着焦急,“还以为表哥回一趟汾州就能将事情解决呢!”

    沐景却生起深深的歉疚来,原来他们的新铺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她却还让表哥因她的事而忙碌,也不知表哥是不是真为了给她一个回复而马上折回去了。

    “你们要不要去见见他们铺中的人?那几人是汾州人。”赵晔问。

    沐文杰立刻回答:“去,也许是我们认识的人,对我们他们应该会说实话的。”

    “算了吧。”沐景却开口:“既是这样大的事,姨父他们一定是要着急忙碌的,我们去了真找了他们他们又不会不顾我们,兴许会放下铺子亲自送我们回去,这样会误了他们的事。姨父几年前就想将生意做到汴梁来,这第一家铺子若失败,只怕再难有机会了,而且那几人若认出了我们,知道我们单独来汴梁,知道还遇过匪徒,心中不知会怎么想又怎么传。”

    沐文杰这才想起来,他们过来这事是不能随便让外人知道的,一时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丢了钱,知道了路途的艰险,姨父表哥是他们唯一的指望,可现在……

    沐景亦为难:也许能再向赵晔借盘缠了依原路回去,可要是再遇了劫匪呢?上一次的经历还心有余悸,要不是那几人初次行事,心里紧张也不老练,让她保住了贴身藏着的交子,隐瞒了女子的身份,只怕她与文杰再也没命来汴梁了。这一次,她怎敢再次犯险?”

    想了许久,她才抬头道:“赵官人,我听闻有专门替人押送财物的镖行,汴梁是不是有?能不能出钱请他们用几人护送我们回去?”

    一般的镖行只是保贵重财物并不护送人,可她却知道镖行也是不易了,赵晔再次惊讶,心中却想到一番景象:她与沐文杰真的被镖行的几个好手护送,可是某一时刻,或是不慎露宿了野外,或是在意外中不经意触碰,那几个刀口上讨生活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因她的年轻美貌而起了欲念,那她……

    “我与你们一同回去。”他突然说。

    听见他的话,沐景与沐文杰同时惊住,看着他,犹如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见了什么神魔鬼怪一样。

    赵晔回道:“那梅山居士的徒弟说是两月后至汴梁,可到现在四月了也不见他的人,我……”他极快地看了眼沐景,声音似乎无意识地小了些:“我表妹须在夏日好好调养了度秋冬才能好受些,我日前已同她家说好,这两日会亲自前往汾州看一看。”

    “真的?那太好了,要是有赵官人在什么劫匪之类的我就再也不怕了,我们就与你一同回去!”沐文杰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沐景却看着赵晔,心中却有着强烈的怀疑,甚至在直觉上肯定他不是正好要去汾州的,是此时才提出来的,可原因,却无从去想。在他们身上,他无什么可图,就算是……就算是对她起意,在他的地界想要她也是易如反掌,他为何要陪他们走这一趟?或许,他对她是真的……不,应该还是他本来有去汾州一趟的打算吧。得出结论后,她才说道:“官人恩情,无从感激。”

    赵晔并不回话,只扫了她一眼,又朝沐文杰说道:“那你们整顿一下,我回去安排,大概明日可出发。”说完,再没有多的话,转身离开。

    沐文杰高兴兴奋,躺到床上几乎打起滚来,却又突然提议道:“姐,要不我们先不走,在这东京城时游玩一番吧,就去城门来回走了一路,什么都没看到呢!”

    沐景淡淡道:“家中不知是什么情况,我们必须赶紧回去,日后若有机会,我劝爹让你同表哥一起来。”

    “那好!你说的,你一定把爹给我劝好了!”沐文杰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让她保证……

    沐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赵晔向来准时,说大概明日,果然第二天上午就骑了马过来,他身边还有一人,穿深色细布圆领袍,黝黑的脸,骑着另一匹马,在客栈外停下。

    待沐景与沐文杰下楼后,赵晔便说道:“为加快速度,我从家中牵了匹马来,让这马拉车,然后将驴在汴梁卖了,你们可同意?”

    如此,有什么不同意,须要尽快赶回去的是他们。沐景点头道:“全凭赵官人作主。”

    赵晔便极为干脆地让那一人卸了驴下来,再将马装上车。看着那人动作,他又看向沐文杰道:“驾马车你可会?”

    沐文杰肯定道:“我这两个月天天赶车,那技术比我家车夫都还厉害了!”

    赵晔点头,“那等会路上小心。”他今日已不是着甲衣,而且重新背上了弓箭,沐文杰却注意到他腰上仍佩着刀,而且还是两把,与昨天那个都不带重样的。

    “赵官人,怎么你又背了箭又拿了刀,还拿这么多?”

    赵晔自腰间将其中一把解了下来,“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箭无法近战,这把刀轻便,是我以前练过的,你也带上。”说着,将刀递向他。

    沐文杰大喜,几乎感激涕零,接过刀,只觉得十分合手,看着并不太新,抽开来却极为锋利。有旁人侧过头来他才意识到不妥,立刻装入鞘中,说道:“其实我之前也带了匕首在身上的,遇到那几个劫匪时我差点就掏出来了,可姐却按住我不让我动,要不然……”

    “吓唬平常人还可以,对付劫匪却不行,没有胜算还不如交出钱,万一惹怒他们丢的可就不是钱了。”赵晔回道。

    沐文杰默然地点点头。

    他带来的仆人做事极快,不一会儿便将车马套好,沐文杰坐到车前面看着眼前的马,只想什么时候有机会骑上一骑才好,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赵晔让那人牵走了驴,然后三人再次往城门而去。两旁人来人往,依然有昨天卖凉水的,还有买蒸饼炊饼的,羹店、羊肉铺、分茶、酒店、香药铺应有尽有,沐文杰也不再看眼前的马,目不暇接地看向两旁,直到看到这条街后面一条全部高楼,全部挂灯笼,站了貌美女子的街才怔住,意识到那竟是整整一条街的妓馆,不禁又是惊奇又是紧张。

    出了城门,路旁皆是柳树,有驮货物的驴车骆驼经过,也有赶着一大群羊的,一切一切看着都有趣,直到渐渐远离城门,行人渐少,日头渐烈,沐文杰再也没有刚才那般新鲜,而是皱着眉,懒洋洋坐在车上,不再四处张望,也不再喊沐景出来看这看那。

    赵晔在此时开口道:“前面有片湖,我们待会去湖边歇一下。”沐文杰大喜,一下又来了精神,“好!”

    车内的沐景始终不曾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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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一万字完了~~~~悲催的,我又是从昨天写到今天,而我一刚刚想跟着我一起写文的同学竟然一个小时霹雳啪啦打了三千字,真是前浪死在沙滩上,让我这前辈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