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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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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被吓住的小丫头开始哭了起来,她们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亲和的主子,若是就这样被赶走了,她们以后怎么办?

    熊妈妈却是平和的,现在少爷不在,老夫人和萧姨娘当势,少奶奶被赶出候府,听说还要休了她,少爷回来定然不会干休。那么她现在,就只有守好淳华院,别的事,一律等少爷回来再说。

    九雅朝她娘家带来的几个人道:“去屋里随便收拾一下,我们这就离开候府。”

    裴妈妈终是忍不住悲声哭了出来,“少奶奶,你这还能往哪里去?”

    九雅安慰道:“别哭了,你们跟着我走就是。”

    随后她也进了屋子,将昨日得来的三万两诊金收好,想了想,仍是从枕下将傅誉的那个玉坠一起收了起来。然后就站在院中等雨蝶她们收拾完,萧姨娘和老夫人一干人虎视眈眈。

    萧姨娘对身边的孙妈妈说道:“当初宋九雅进门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嫁妆,叫人跟进去看看,别让她们把我们候府的东西也不并顺走了。”

    孙妈妈应声,带了几个仆妇往收拾中的雨蝶盯着了去。九雅也由着她们,然而就在此时,只见傅璟雯身前的一个嬷嬷是跌跌撞撞奔了过来,见到老夫人和萧姨娘,她一个身软就哭着跪了下去,“老夫人,姨娘,不好了,世子昨晚……真的往去武德的路上出事了,太孙妃得了消息正在府里哭得嘶心裂肺,求你们快去劝劝吧……”

    老夫人一惊,“什么,清言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快说!”

    那嬷嬷哭得几不成句,“昨晚太孙殿下派世子前往武德,谁知道在半路,却叫歹人谋害,连人带车都一起滚进了山涧里,至今是尸骨无存……”

    如此噩耗,老夫人一口气抽不上来,显些就要晕过去,萧姨娘却是不慌,因为这些戏码,都是她和傅璟雯想好来骗傅誉出去的话语,自然不能当真。便低下身子揉她的胸口小声道:“老祖宗别担心,清言没事呢,只不过借此把傅誉支了出去。璟雯也是的,干嘛要派这么个人来此添乱?”她赶人正赶得心里痛快呢。

    老夫人听此,终于是一口气顺了下来,白了她一眼,责备道:“怎能用这种事来支人?刚才吓得我半死。”

    两人在此小声嘀咕,却是叫后面的三夫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不由冷笑,萧氏果然是厉害的,任何人都不忘用到极至。

    那嬷嬷兀自还要请老夫人和萧姨娘过去,但是萧姨娘却叫人把她请到前面厅堂喝茶,说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了,自会去太子府。

    那嬷嬷愕然,这位太孙妃的亲生母亲也太淡定了吧,她的儿子遇险下落不明,女儿身怀有孕哭得差点要背过气去,她却若无其事要等一下过问儿女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比自己身生儿女的安危还重要?

    九雅听那嬷嬷的话,又见萧氏不急,老夫人也平了气,也只当是萧姨娘耍的一个骗人的幌子,自也没在意。

    所有人都不在意,那嬷嬷不知再说什么好,本来来的路上为此事故意凑足了眼泪,就为博得人家好感,如今人家苦主都不急,她也不好再急,只能干干地在旁边等着。

    在孙妈妈几个的监视下,九雅和裴妈妈几个只收拾了一些衣物打了几个包袱便罢了。而旁边的闻采荷则盯着青衣魅影心里直犯怵,好半晌,她才拉了拉萧姨娘的手轻道:“姨娘,你看那两个人,像不像是前些日子那个给爹治腿疾神医身边的两个人?”

    萧姨娘经她一提醒,放眼朝站在一边冷肃的青衣魅影望去,这一望,果然是觉得眼熟,确实是那日那神医身边的两个跟班。她顿时一挑眉,那天那神医虽然没看清长相,但是看气韵确实很出彩,他身边的人却在宋九雅身边,为什么?

    莫非……她和闻采荷两人的眼睛珠子都对到了一起,莫非……宋九雅与那神医有一腿?如果证据确焀的话,就算傅誉回来闹,将此事说给他听,被戴了鸀帽子,他还能再要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她们两人好像都抓到了九雅罪大恶极的把柄一般,萧姨娘陡然放大声音问道:“宋九雅,你身边的这两个男人是谁?”

    九雅素衣加身,衣裳的亮色与洁白的皮肤一映,越发显得她眉宇青青,唇红齿白,那双长睫下的双眸竟深不见底,潋滟出清冷的光芒。她冷看着她,“你管他们是谁?”

    闻采荷笑眯眯道:“依我看哪,应该与那神医脱不开干系吧?他们那日明明是跟在神医身边,这会儿却在维护你,分明是你与那神医暗通款曲,神医便把他的人都留给了你,是不是这样?”

    九雅听她问此,似笑非笑道:“二嫂说对了,这两个人确实是神医身边的两个人,我也确实与神医暗通款曲,神医心疼我,便把他的人都留给了我,我这样说,你可满意?”

    老夫人气得脸都白了,“好你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宋九雅,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也敢说与别人的奸情。快滚!快滚!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萧姨娘亦冷笑道:“熊妈妈,你可看清楚了,这位宋九雅已经承认与那位神医有染,等你家少爷回来后,你可要一字不漏的将她的原话转述给他,莫要他再被这只精狡的狐狸精所骗,自己戴了鸀帽子都还在为她叫好。”

    熊妈妈淡淡地,不回答也不说什么。

    九雅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希望大家快快传出去,就说我宋九雅与华春堂的那位神医有染好了。”

    “无耻!无耻!此等无耻之人,怎的就让她在候府呆了如此之久?快快滚走。”老夫人真正是被气到了,抖着手骂个不停。

    眼见已收拾得差不多,九雅带着裴妈妈,雨蝶,春菊和青衣魅影一起走出了候府。她昂首挺胸,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中终于走出了候府,熊妈妈带着几个小丫头一直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当青衣魅影招来两辆马车的时候,老夫人和萧姨娘也赶了过来,萧姨娘居高临下,这次终于将这个女人赶了出去,如今又抓到了她偷人的把柄,既为若琴报了仇,又让傅誉闹无可闹。而之后,太子还可以借她,再次胁迫傅誉支持太子,如果傅誉不介意她偷人的事情的话。

    老夫人凛然立于门口石阶上,“宋九雅,你今日出得这一道门,便与我们候府再无干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在外人面前提起我们候府,不然,若被发觉,我们定当追查到底,严惩不饶!”

    门口其实早已围了不少候府的下人,他们纷纷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九雅,没有怜悯,没有惋惜,只有一种事不关已看热闹的兴致。

    九雅轻蔑地回头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一般的女子,你们现在所作所为就是断送一条人命,这是叫损阴德。可是你们错了,就算你们一再陷害我,我都未死去,岂会为这点事情所打倒?你们今日如此对我,我不知道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但是请摸摸良心,你们所做的一切,真的对得起傅誉吗?我现在再说一句话在这里,人在做,天在看,当你们在害人的时候,老天也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另一个报应。”

    萧姨娘冷笑道:“都已经被赶出府了,你还要咒我们么?报应?没做亏心事,我们怕什么报应?不要再啰嗦,快快走,我们候府门前都不容许有你这等贱妇停留,没的脏了我们屋门口!”

    九雅已经不想与他们进行口舌之争,和雨蝶四个上了一辆马车,青衣魅影坐另一辆马车,包袱和他们放一起。

    “少奶奶,我们这该上哪里去?”春菊很是担心,问道。

    九雅给她拉了拉被踹脏的地方,“以后别那么傻了,那些人有什么好求的?要知道,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被他们打骂,就跟打骂我一样。我们虽然是女人,活也要活得有尊严。”

    春菊懵了,有些感动道:“少奶奶别这么说,奴婢也只望少奶奶好。”

    “要为我好,也要能审时度势,当时那种情况,老夫人和萧姨娘明明是谋划已久,她们怎么会放过我?”九雅笑道。

    裴妈妈不知道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叹口气道:“少奶奶是准备回宋府吧?”

    九雅摇了摇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宋府现在肯定不太平。我们先把马车停到那边,裴妈妈去看看情况,如果真出了事,我们就更不能回去了。”

    裴妈妈依言让马车往宋府行去,过得一会,马车就靠边停了下来,已是到了宋府附近。但是还未下车,就看见道路上有不少衙役走来走去,九雅尽管心里有了底,仍是让裴妈妈下去打听了一下。过得一会,裴妈妈回来一说,果然,是宋府那边出了事,但是具体也不知是何事。

    九雅沉吟了一下,现在她掺和进去也不起作用,只有等待时机再将宋府的人救出来。虽然,她对宋府里的人并无多大好感,但是除了肖氏一人,里面也有好人。而她现在占了原主的身子,那么宋家就是她的根,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还会以她的出身来论她的高低,这里就是这么个现实的社会。

    于是她便吩咐前往静慈庵,她手里有钱,不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可是她现在想静一下,再想想将来与傅誉的路该怎么走。而佛门静地,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地方。

    终于将瘟神送走,萧姨娘大感心里轻松,笑着将老夫人扶进厅堂里,傅璟雯身边的那个嬷嬷才又上前催道:“若是姨娘没有什么事了,现在可否随奴婢去太子府?怕是现在主子还在哭着呢。”

    老夫人见她又来说话,奇怪地看了萧姨娘一眼,“你不是说是设的一计么?怎的璟雯还要哭?”

    萧姨娘也是满心不悦,对那嬷嬷道:“戏都已经演过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回去吧,别等下你主子叫不到人。”

    那嬷嬷愕然,“姨娘在说什么?演戏?奴婢没有在演戏。今天快天亮的时候,太孙殿下就接到人传回来的话,他说世子出事了,二十多个护卫被杀,世子坐的马车也翻到了山涧里,太孙殿下已经带了好多人去,也不知还能搜寻到世子爷?”

    萧姨娘蓦然失色,站起来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嬷嬷点头,“奴婢绝无半句虚假,太孙殿下是今早才将这个消息让人传回府里,太孙妃听得当差晕过去,奴婢出来的时候,太孙妃正哭得伤心伤肺。”

    萧姨娘腿脚一软,踉跄着尖声叫道:“怎么会这样?绝不可能会这样?我们清言那么样的人,怎么会死,我现在就要过去看看……清言一定还能救回来……”

    老夫人这才知道清言出事的消息是真的,大口喘着粗气连连颤声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是真的?”

    而顿时之下,整个屋子里就传来了萧姨娘的痛哭声,她赶紧叫人备了马车,急急往太子府赶。老夫人如何能坐等这噩耗,亦是与萧氏同哭着前往太子府。她们两人这般痛哭失声,好像死了爹娘一般,立即就把才刚回了院子的人都惊了出来,刚才看了一幕好戏,待到这时才想起傅清言遇歹人的事,也不知他安危到底如何。

    老夫人和萧姨娘哭丧而去,才进得太子府,就能听到傅璟雯还在啼哭的声音,太子妃在旁边劝解着。见她的娘家人终于来了,太子妃亦红着眼圈道:“老夫人和姨娘都节哀吧,如今越儿正派人在打捞搜寻,世子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老夫人一来就听到了这么个确切的消息,当即就唤了一声“我的儿,”然后眼一翻,晕了过去,下人们又是好一阵忙乱。

    萧姨娘走到傅璟雯跟前,傅璟雯一下子就哭倒在她怀里,“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大哥,如果不是我让他去武德,他也不会出这等事,姨娘,都怨我……”

    萧姨娘只觉撕心裂肺的疼,嚎啕大哭道:“昨儿都还好好的人,怎的一下子就出了这等事?昨天他爹叫他去和他说几句话,我都等不及,就把他催了过来,哪里想到要出这等事啊?给他准备的夏衣,还有两件忘了舀,如今还留在那里没来及穿,这人怎的就出了事?老天,是不是我前世做了什么恶人,一定要这样惩罚我啊……”

    她和傅璟雯一起又哭又数,整个屋子里都是哀声一片。而过得一会,安平候才得了消息过来,待得了确切消息,立即就叫人赶了马车前往出事的地方查看。

    山道边,拓跋越迎风而立,不少人被他命令着往山涧下去搜寻,下面甚至还扎上了木排,挂着渔网四下刮划着。

    傅誉就站在他身边,脸上一夜之间就长出了胡渣,眼球上布满血丝,紧抿着嘴角,低头盯着半山腰一块突起岩石上已经被山风吹得干涸的血迹。

    “我昨晚得消息往这边赶的时候,地上全是血迹,二十多个护卫全已死透,不见大哥的尸首,我便和寒子鸦誉着火把沿这附近找,在半山腰就见那里有马车翻滚的痕迹,同时还留有一大块血迹,如果照你所说,大哥是坐着马车被这二十多个护卫护送过来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已坠入山涧,对吧。”

    拓跋越一脸冷肃,“昨日让他出来前,和他一起喝了些酒,可能不胜酒力,人也睡着了,结果遇到歹人,竟是不知反抗,被人赶着马车掉了下去。”

    傅誉眸子黯沉,点头,“如若不是喝了酒,大哥断没有被人这般撕杀而不逃走的道理。可是,为什么来给我传消息的是太子府的人,结果太孙殿下却要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到?我想了这么老半天,一直都想不通这么个问题。”

    拓跋越手指暗勾,淡道:“是我有事给耽搁了。”

    本来的计划,他已在前面一点的地方就设了清言出事的样子,好叫人引傅誉过来。然而现在清言出事的地方根本与那里还有一段距离,就被人截杀住,完全是出人意料之外。在前面的地方,他已安排人在那里假意查看,傅誉去的时候,定然会以为他的人先到,不会产生怀疑。可是傅誉来这里时,这里除了死尸,根本没有一人,那么肯定会感觉蹊跷。如果不是自己安排的人在前面老没等到傅誉,因为奇怪才回头,方知道世子在此处出了事,这才着人立即去太子府禀报。可是就这一处地方的破绽,分明已叫傅誉看出端倪。

    只是,清言向来亲厚待人,不曾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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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誉目光微抬,里面泛着冷冷的光,“这武德之行太过迅速,昨日大哥出门之前都没说这事,难道是殿下临时起意?”

    拓跋越揉着太阳穴没有出声,有些事情可能越解释越容易露出破绽。

    下面的人不断来报,时有挂到马车的断木,但就是没见傅清言和易之的尸首,下面如此急的水流,如果马车被摔烂下去,两个无力之人落水后哪里还会留在原地?不知被冲走多远了。而这山涧如此之高,截杀的人个个都心狠手辣,又岂会让两手无力的傅清言有活命的机会?

    等到这个时候,傅誉已经完全绝望,寒子鸦忽然在他耳边低声道:“少爷,你除了之前有过不适外,已经一夜未睡,要不要回去休息?”

    他提醒他的意思,他昨晚居然奇迹般的只打了一个盹,浑身忽然抽痛了一会,然后就一直等到现在,该回去看看怎么个情况。因为他的毒就是让他嗜睡,忽然只打个盹痛上一痛熬一夜,已经是两三年未出现过的事。

    然而傅誉根本没想那么多,只在思索着,从拓跋越的神色,他隐隐猜到拓跋越突然支走大哥和半夜自己先来定然有什么不可预知的阴谋,忽然之间,他甚至怀疑大哥的遇害与拓跋越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再回头一想,他完全没有害死大哥的任何理由,那么那些蹊跷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等到下午未时末,安平候也来了,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的,当即就又组织了更多的人进行搜寻,有的人已经下涧搜寻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此事根本无果。

    傅誉不得不将此处全权交给他父亲和拓跋越,他转身就回了候府。

    然而才一进门,熊妈妈就把她所看见所听见的事一一告诉了他,傅誉当即就跳了起来,什么?九雅居然被赶出候府了?还说要休了她?此时老夫人和萧姨娘已经回了府等消息。他不管不顾就冲到了荣福堂,猛然踢开荣福堂的门,进门就吼道:“是谁准你们把我娘子赶走的?是谁给了你们权利?”

    此时荣福堂围了一大家子人,老夫人头上捆着头额才缓过气来,萧姨娘还在旁边抹着眼泪,嘴里仍数着清言的好,三夫人和明瑶姑妈都在旁边劝着。老夫人的心还没安定下来,傅誉一声吼,她又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抬眼斥道:“你这孽障,如今你大哥生死不明,你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吼?还不快把你大哥找回来?”

    傅誉已经怒得眉毛都纠成了一团,三两步逼了上去,“我娘子究竟哪里碍了你们的眼?为什么要一再针对她?你们为什么要趁我找大哥的时候把她赶走,你们赔我娘子!”

    已经哭了好半天的萧姨娘肚子里的火莫名被提了起来,她忽然记起九雅临走前说的报应,那杀千刀的,居然是个乌鸦嘴,她才出门,这报应就来了。不对,这不是报应,是失误,是**,难道是那宋九雅着人使了手脚,将清言暗害了?

    她此时无处杀血,就一股脑把错处堆到了九雅身上,听到傅誉过来质问,她当即就怒了,拍桌而起道:“傅誉,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大哥对你向来不薄,你一回来不向我们禀告他的情况,竟只追问着你那个扫把星的淫妇,你的心是铁做的么?”

    她双目圆瞪,身板挺直,仍是颇有气势。傅誉已忍她多年,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毒未解,她平日也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她一再欺负九雅的时候,他早就想把一拳打翻。

    他咬着牙,紧握双拳,强忍怒意一字字道:“扫把星的淫妇?我娘子哪里是扫把星,哪里是淫妇?今日你不给我说清楚,少不得我今天也要开开杀戒!”

    他像要择人而噬一般,萧姨娘怒不可遏,她一巴掌就朝他脸上挥去,傅誉岂会让她打中,横臂一挡,随手一挥,萧姨娘就受不住力的坐在了椅子中。萧姨娘顿时掩面大哭,“候爷,您也看到了,妾身养了这么些年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的人,他居然为了一个淫妇向妾身动手,反正清言也不见了,妾身也跟着一起去了才好……”

    她左一个淫妇,右一个淫妇,听得傅誉又要去揍人,被寒子鸦抱住。他瞪着眼亦大骂道:“你才是淫妇,你们全家都是淫妇,你是淫妇生的,所以也是个大淫妇……”

    萧氏听他如此出言无状,更是坐在椅子里大哭。而屋子里的人,却被傅誉如此不逊的叫骂声惹得低头闷声暗笑不已。

    而在萧氏挥巴掌的时候,就已看见安平候被人推了进来,明知傅誉在气头上,肯定手脚不会轻,这样的结果也正落入她的算计中。

    傅誉骂完,回过头,但见安平候一脸沉色,他低斥萧氏,“清言现在都还没找回来,你在这里哭什么?”

    萧姨娘抬起头,收住哭声,“候爷,誉儿一回来就质问于妾身,妾身也通知于您了,那个宋九雅胆大包天,以庶代嫡,今儿又抓到她与给你治腿疾的那个神医暗通款曲,不守妇德,妾身难道不该为候府清理门户么?我看那宋九雅还神通得很,说不得清言出事就是她主使,早知道这样,妾身恨不得撕了她的肉才好,怎会只想把她清理出去?”

    傅誉一听萧氏曾把赶走九雅的事通知过候爷,而候爷又任承她那样干了,心里的悲愤忽然一涌而上,盯着安平候,“爹,你也要把九雅赶出去?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不好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她?”

    安平候没有出声,他身后的刘百年不忍候爷被他如此指责,便道:“三少,候爷这都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如此不舍三少奶奶,你现在还不去找她?”如今朝中局势难测,傅誉又身体有恙,当该借此机会,悄然带着宋九雅离开回鲁西。他在这里指责候爷,又可知道候爷是在为他做打算?

    傅誉颓然笑了,现在去找她?他昨晚那样对她,今日又这般被人赶走,被冠上的罪名还不少,他找她,她就会跟他回来了么?虽然她平日也爱伸出利爪抓自己几下,好像只要哄哄就好。而实际上,他了解她是个极其倔强的人,这一出去,怕是再哄也不会跟他回来。

    “还找她作甚?不说她胆大以庶代嫡,只她与别的男人私通一中,又有什么脸面再回来?”老夫人缓过气来,大声反对。

    傅誉只觉可笑,指着老夫人怒极反笑道:“她与男人私通?是说与那位华春堂的神医傅九私通吗?那个不算,因为是我允许的,我允许她与傅九私通,你们管得着?”

    他这句话简直是惊世骇俗,如惊天巨浪拍打着人们脆弱的心灵,闻采荷第一个就觉得不可思议,失声道:“三弟,你是不是疯了?为了想为她辩护,居然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安平候并不知九雅扯上神医的事,亦微眯了眼道:“誉儿,九雅真与那神医有来往?”

    “候爷还问他作甚,这可都是宋九雅自己亲口承认的,而且神医还把他的两个跟班都送给了她,给她撑腰,当时还打伤了我们两个护院,这都是大家亲眼目睹,候爷怎的还有疑问?”萧姨娘厉声道。

    安平候脸色一变,他没料到宋九雅是这样的一个人,早知道她生外心,他也不会把那些房契给了她,难道她也是一个贪图傅誉财产的浅薄女子?

    此时寒子鸦忽然插言道:“少爷,你再在这里与他们争论又有什么好处?别担心了,就怕少奶奶一时想不通寻了短见,还是赶紧去找找吧。”

    傅誉还没说话,老夫人就喝道:“那么个不守妇德的,死了最好,何况他们宋府送个假的来,根本就是诈婚,已是触犯了大夏律例,我们不找她的麻烦,想必官府都会把她抓起来。还去找她干什么?这样的人我们候府无论如何不会允许她进门!”

    傅誉一时被她的话惹得犯了浑劲,左右一看,抡起一把椅子就开始朝屋里的物什一通乱砸。噼哩叭啦,一下子就将老夫人屋里的桌子砸烂了,小几上的茶盏也砸得稀里哗啦,边砸边叫道:“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娘子有什么不测,大家都别想好过!我管他候府太子府,拼了这命不要,都一定要为她报仇!这些烂桌椅就是你们的写照!看你们还欺负她,看你们还欺负她——”

    屋子里的人从未见他如此怒过,个个都吓得脸上变了颜色,想不到那宋九雅如此之厉害,偷了人,傅誉不仅为她包揽,而且还有要为她把这候府都一起灭了之势,他是疯了么?

    老夫人和萧氏都骇得愣在了那里,安平候大怒,“刘百年,给我把这个狂徒拉出去打!”

    傅誉不等刘百年上前,就已经丢了手里的椅子惨笑道:“你们最好现在开始忻祷我能很顺利的找到我家娘子,不然你们的下场比这些桌椅还不如。”

    他带着寒子鸦转身像风一样卷了出去,屋子里的人好半天没有出声。

    傅誉才出去没多久,门房就有人急急来报道:“候爷,快快起身迎驾,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驾临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驾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还呆在屋子里的人顿时一片慌乱,撇开屋子里一片混乱,老夫人和安平候等合府整衣肃身到前面大厅迎驾。

    大厅首位上,洪武帝一身威武黄袍,马皇后大红深衣,已是端然在坐。老夫人等恭敬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洪武帝一扫下面的诸人,沉声道:“平身。”

    老夫人等起身,洪武帝对她倒是尊敬,“来人,给傅老夫人赐坐。”

    老夫人又是一番谢恩。

    各就各位后,坐在轮椅上的安平候问道:“不知皇上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洪武帝面目威严,虎目生威,他的目光从下面垂首的傅长亭脸上一扫而过,才皱眉问安平候道:“听说世子昨晚出了事,现在有没有什么消息?”

    安平候黯然,“昨夜出的事,到现都还没打捞到,估计已是凶多吉少。”

    他一说到这里,萧姨娘就凄声低泣了起来,上面的马皇后见了,便是安慰道:“不是没有找到尸首么?其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们都不必着急,若是人手不够,可叫皇上再多派一些人也可以。”

    老夫人感动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我们也但愿老天能保佑好人平安。”

    洪武帝沉眉道:“可有看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安平候道:“下手的人刀法快利,从那些已死的护卫来看,都是训练有素之人,绝非普通的江湖好手。”

    “哦?难道比太子府的护卫还要好?如若不是江湖人干的,又是什么人要对世子下手?”洪武帝一脸疑惑,转而便说道:“这事无论如何得让刑部查清楚,绝不让那些歹人逍遥法外。”

    候府里的人听得皇上如此许诺,顿时都甚感安慰。

    洪武帝此时把话锋一转,对安平候道:“朕昨天听人说,候爷的腿疾已经好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安平候忙道:“托皇上洪恩,微臣的腿疾确实叫人治好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动弹,等两天之后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洪武帝大喜,大笑道:“如此甚好,候爷腿愈,朕的一员安国大将又能为朕分忧解难了,真正要让朕喜不自胜。”

    马皇后亦道:“恭喜皇上,这治邦安国,还真少不少像候爷这样的人才,如今候爷能再次堪用,还真要谢谢那位帮候爷治病的神医呢。”

    洪武帝点头道:“候爷,如今那位给你治腿疾的神医现在哪里?这众多的人里头,不知哪一位是她?”

    安平候一愣,“禀皇上,那神医给微臣医了腿疾就离开了,微臣并未将她留在府中。”

    洪武帝脸一沉,“候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神医离开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们候府的人还不知道?候府里头藏了个宝,难道连朕面前也要欺哄?也不怕犯了欺君大罪?”

    合府的人都莫名其妙,老夫人和萧姨娘面面相觑,要背一个欺君大罪,实在觉得冤枉,老夫人惶恐道:“回禀皇上,那位神医昨日给候爷医过腿疾后立即就走了,我们候府实在没有这么个人。”

    洪武帝脸上顿时阴云密布,马皇后接口道:“你们又何必再装呢?难道真想犯欺君之罪?快快叫那宋九雅出来吧,皇上有急事找她商议!”

    候府里的人同时抽了口气,个个都没了声息。

    洪武帝更是不悦了,微怒道:“为什么还不叫那宋九雅来朕跟前谨见?”

    众人实在不知道皇上忽然驾临候府找才被赶走的宋九雅什么事,冷场了半天,怕被问罪,萧姨娘赶紧跪下道:“回禀皇上,罪妇宋九雅因为与那神医暗通款曲,不遵妇德,然后又以庶代嫡,触犯大夏律法,多罪重犯,今日已被赶出我们候府,并不在府中。”

    “大胆!那宋九雅是何人,怎会与神医暗通款曲?到了现在,你们还想胡弄朕?”洪武帝终于大怒。

    龙颜大怒,候府里的人同时都扑嗵一声,重新跪在了地上,老夫人冤枉道:“回禀皇上,今日真的是那宋九雅自承与神医有私情,再说那宋府胆大包天,她本是庶女,却在婚书上写了嫡女,已经触犯律法,我们今日见她两罪并犯,将她赶出了候府。”

    洪武帝冷沉一哼,马皇后的脸色也跟着阴了下来,“如果真的像老夫人所说的话,那就是你们有眼无珠,不识府中藏了金镶玉,并且更是恩将仇报,好坏不分。”

    连安平候都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之间给他们安了如此大的罪名,皱眉问道:“皇后娘娘,此话怎讲?”

    马皇上微微抬起眼眼,直盯安平候,“日前京城霍乱流行,四下的医药又紧张,救治的药材价格份外高昂,一些不良商人坐地起价,不知赚了多少昧心钱。而这个时候,就单只华春堂那边不仅救治人,还熬药不收钱,据我们找那边的掌柜一再逼问,希望他们能找出更多的药材捐往重灾区,那掌柜才说,他们的药材也救不了那么多人,不过他们的老板倒是不用那些昂贵药材就能治霍乱的偏方。于是本宫和皇上还着人尽力找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这才知道她医术果然了得,当中竟然还给候爷治了腿疾,而这一查之下,我们从户部那边登记房契的户主身上才查到,那药铺的老板是宋九雅。这个宋九雅,不正是傅誉新娶的媳妇么?本宫和皇上这才亲自赶了来。”

    洪武帝重重一哼道:“宋九雅尽心为候爷治好腿疾,本就是我们大夏的功臣,朕当该嘉奖她才对,你们倒好,遮遮掩掩,说是把她赶走了,如果是真,便是你们候府的人恩将仇报,欺负一个于你们有恩的女子!还说她与神医暗通款曲有私情,你们冤污人也要有个确切的证据,她本是那神医,又如何与自己暗通款曲?简直是荒唐!”

    两人的一番话砸下来,直轰得老夫人和萧姨娘眼前发黑,那那那宋九雅居然就是神医?神医就是宋九雅?怪不得她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戴面纱,竟是为了遮住她的真颜?

    萧姨娘趴伏在地上身子直发抖,如果皇上现在是为了疫情的事来找宋九雅求药方,那么她出门前那句让她和老夫人跪求她进门的话岂非要成真?

    这不是比要自己的命还狠么?

    安平候动容,“什么?九雅就是那神医?是她给我治好了腿疾?”

    马皇后已是利眼看清下面老夫人和萧氏的脸色,心下一时悲愤,看来那宋九雅在府里的日子果真不好过,萧氏仗着与太子是亲家,不知给宋九雅下了多少绊子。而那老夫人,难道也糊涂了,就任这萧氏在府里翻手云,覆手雨?是了是了,她们都利益相关,又怎么不两厢卫护呢?可怜誉儿……她想着就朝下面的人群中寻去,她根本就没见他的身影,定然那小两口被他们欺负得都离了府!

    然而此时,她不得不强行忍住心里的任何情绪,一脸冷漠道:“候爷不会如此不识眼色,果真就把那宋九雅赶了出去?”

    安平候沉声道:“我们实在不知九雅就是神医,下午的时候她就只带了几个丫头坐马车走了,看来果然是我们过于轻率。”

    萧氏不甘心,“可是皇上,那宋九雅以庶代嫡的事……”

    老夫人一句就喝斥了去,“你给我闭嘴!”这个时候皇上急用宋九雅,她再提那些事,皇上会听得进去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宋九雅找回来,如果找不到人,恐怕皇上会一起牵怒。

    “不论如何,现在得赶紧把宋九雅找回来,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明天皇后娘娘还会亲来见她,你们好自为之!”洪武帝丢下一句话和马皇后愤然而去,留下一室惊吓得半声都不敢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