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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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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雅走进醉香楼,立即就有伙计来问,当她说好和薛大人有约时,伙计就径直把她往楼上带。等到一间幽静的包厢前,才敲了三下门道:“薛大人,您的客人来了。”

    里面立即传出回应声,“快请进。”

    伙计推开门,九雅随即走进去,便看到屋子中央摆了张黑漆彭牙四方桌和四张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面摆了茶盏和点心。而上首坐着的,正是皇太孙拓跋越,左侧是一个官服面容威严的中年人,是九雅曾在淳华院见过一次的薛大人,右边则是一个幕僚一样面目普通的男子,未曾见过。

    他们三人齐齐打量着九雅,九雅一身神秘清艳的气质,和这间屋子里黑漆而就的摆设,奇异而要命的协调,就像水墨寥寥的画作,点染飞斜,明明素色单一,却分外令人感觉春光浓艳,而那春光,全淡在了她的眼眸里。

    九雅水眸轻扫,故意逼仄成粗哑的声音道:“敢问哪一位是薛大人?”她的声线一经发出来,便成了粗嘎之音,就像少年变声期那样,令人一听,就知此少年年龄并不大,且正在发育之中。

    薛大人呵呵一笑,站起来道:“本官正是,不知小公子是……”

    九雅学着男子抱拳一礼道:“在下傅九,正是为华春堂的事而来。”

    薛大人挑了眉,“哦?难道小公子就是季掌柜口中提到的华春堂老板?”

    九雅不卑不亢道:“不才,正是,在下约薛大人来,就是想问一问,季掌柜究竟是犯了何事,需得关入大牢问罪?”

    薛大人脸色一沉,这人开口就问,若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知道这中间的道理,难道还想让他明说出来?

    眼看气氛不对,旁边的那个普通的男子立即打圆场道:“请傅九先坐下来说话,若你是来问季掌柜犯了何事要被关入大牢,其实你去衙门不就可以问清楚么?既然傅九公子把我们大人约来这里,想必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所以还是先喝口茶了再谈,如何?”

    他这也就是点明了,季掌柜没犯事,但是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出来。九雅清淡一笑,便在余下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青衣和魅影一左一右立于她身旁,严紧守护。

    而自她进来起,皇太孙就一直细瞧着她,从她的帽子,到她的额、眉、眼,凡是露在青纱之外的,他都很仔细的审视着,似乎想通过她的一言一行,要看出她神秘面纱后的端倪。

    此时有小二进来奉了茶,九雅自然不会撩开面纱去喝,虽然与皇太孙对面而坐,她却不看他,只是再次盯着薛大人道:“如今季掌柜被关,华春堂便也跟着关了,本是一个小本生意,又如何经得住大人这般抓捕?而在下亦是初次入京开一个药铺,本只想弄一个落脚之处,难道大人连一个平头百姓这么点生活需求都要拦阻么?”

    薛大人一再听她说话咄咄逼人,当即冷笑道:“不说那季掌柜被抓之事,今次你一说要约本官,本官立即就出来了,这已经很给你面子。如果傅九公子不是想解决这事,应该也不会来这里,既是我们各有所需,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磨磨蹭蹭可不是本官的风格。”

    九雅垂眸轻缓一笑,“也罢,薛大人请说,究竟要在下怎么做,才会放了季掌柜,放过华春堂。”

    一直未出声的拓跋越突然接口道:“只不过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傅九公子能帮忙出诊一个病人。”

    九雅抬眸,“天下名医皆集中于太医院,这边有薛大人,想必要邀约一个宫中太医看一个病人并不是太难之事,不知为何一定要盯着我那名不见经传的华春堂?”

    拓跋越冷肃如玉石的脸面上一双眸子深沉如海水,轻掀唇角道:“若是宫中太医能医得,又何必再约请傅九公子?并不是我们要为难华春堂,实在是那掌柜不肯让傅九公子出来,我们也只好出此下策,而这下策,却见效得很,立马就让傅九公子现了身不是?”

    九雅轻道:“太医院都不能治之病,我一介草民又怎么会有办法去治?公子太瞧得起在下了。”

    拓跋越端起茶杯喝茶,半晌,才道:“如果九公子尽力了,我们自也无话可说。可是如今都只在这里空谈,又如何叫我们死心?所以,九公子若想季掌柜出来,华春堂继续在京城开下去,恐怕还必须得为我们那个病人用点心才是。”

    九雅听得哑然失笑,“公子是以季掌柜和华春堂相胁?”

    薛大人正要说话,拓跋越打断他道:“也算是这样。”

    九雅心里暗骂,却又实在莫可奈何,民不与官斗,若是想华春堂日后有个好出路,现在她就必须得屈服。想了想道:“承蒙看得起,可是在下的医术实在有限得很,若是那位病人我确实看不好,希望公子也能放了季掌柜。”

    拓跋越淡淡道:“放了季掌柜可以,可是若九公子没有那么个医术,那么华春堂就别开了吧,免得延误了京城里老百姓的病情。”

    九雅听得心中大气,哪有这么无理之人?治不好病,就得关门,那么那些太医都医不好,岂不是都得赶回家种红薯去?

    拓跋越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九公子别不服气,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医术高,所以对你的要求也就比别人高,同时我也相信你,那些太医医不好的病,九公子一定能医得好。”

    九雅无语,“公子太看得起在下了,如果在下医不好,岂不就是要断了我的生路?”

    拓跋越嗤之以鼻道:“以九公子的那些秘制药丸,就不可能有谁能断得了你的生路,到时候九公子如若是医不好病人,那我就勉为其难,愿收九公子入我太子府为府医,说不定比在外面开一个华春堂要荣华得多。”

    九雅差点被一口口水呛到,入他太子府当府医,妈妈的,亏他想得出来。她眼珠转了转,故作吃惊道:“太子府?公子是……”

    薛大人终于可以开口了,“这位正是尊贵的皇太孙殿下,今次九公子能得殿下亲自接见,当要感万分荣幸才是。”

    人家公布了真实身份,九雅不得不起身要按礼恭敬行大礼,拓跋越急忙隔桌将她手一抬,“不必太多礼。”

    青衣魅影眼见他握到了九雅的手,脸色一变,当即就要出手,然而想到什么,恁是生生忍住,而脸色已是极为难看,旁边的薛大人和那幕僚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九雅则不敢表现慌乱,只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淡道:“谢殿下。”

    拓跋越只觉手里一空,刚才掌中那柔软似乎无骨的小手实在令他诧异,不由抬眼朝她手上看去,九雅早已将手掩在大袖之下。然后他又朝她眼眸望去,依然是眸如秋水。

    他慢慢收回五指,一根根慢慢捏紧,道:“九公子是否答应这个提议?”

    九雅轻缓道:“若是京城让我一个华春堂都容不下去,我则没有必要再在京城呆下去,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容人之京都,此处不留人,我自只有往他去便是。”

    薛大人大怒,“我们大夏京都是最为繁华昌盛之地,如若你是个人才,自有你容身之地,如若只是个庸才,到何处都难以安生!”

    九雅只是冷眉不语,这些话与一些自高自大的人去争论,就算争个脸红脖子粗,也不会有个什么结果。

    而她眉宇间自骨子里的不屑,已是激起了拓跋越心里的一股傲气,“你若能医好那个病人,我自给你荣华富贵,若是医不好,我照样给你荣华富贵,又何时说过容不得你?”

    九雅冷道:“既然殿下有如此气量,那就先把季掌柜放了吧,我已在此,没必要再为难他一个跑腿的。”

    拓跋越一言而定,“好,本来抓他就只为见你,如今你在此,我们自会放了他。”他转头对薛大人道:“马上令人放了他,九公子会立即随我去给那人看诊。”

    薛大人忍了一口气,还是依言去办了,拓跋越随即起身道:“我已依言放人,九公子请吧。”

    九雅也自知今日若不随他去诊病,事情肯定不会善了,何况她早已做好准备,便点头道:“殿下请。”

    她随拓跋越下楼,楼下已准备好一辆华美马车,周围有若干侍卫拱形相围。拓跋越亲自一撩车帘,“九公子请上车。”

    九雅左右一看,只见此一辆马车,微蹙眉道:“殿下呢?”

    拓跋越一笑,“自是与九公子同乘齐往。”

    而此时青衣已经找了一辆停在酒楼门前的马车,过来低沉道:“请公子上车吧。”

    九雅对于他们的细心很满意,便对拓跋越一礼道:“殿下先行,在下紧跟其后。”

    说完,不待拓跋越说话,就径自坐到了那辆新雇的马车里。拓跋越脸色一青,那幕僚则低声道:“殿下别生气,一般有些本事的人,才会有这些怪脾气,似乎并不只是针对殿下。”

    拓跋越忍了忍,便自上了马车。紧跟其前,马车很快就停到了安平候府前,当下车看到这间府门,九雅不由叹了口气,傅誉父亲的腿疾若是好治,自己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人来请么?平日虽然没给安平候舀脉,但观他气色,就知是血脉不通。再说人家早就说了,他是丹田被封,自己又不是内气高手,能帮他解开那股古怪气劲。

    门房听说是皇太孙请人来给候爷看病的来了,赶紧就叫人往里通知,同时带人前往忆兰居。等得他们到得忆兰居的时候,被人通知了的安平候已静坐等候。拓跋越将九雅请到他面前道:“请九公子看的病人就是我岳丈,九公子请舀脉细看。”

    九雅凝目盯着安平候,安平候亦静静望着她,九雅不敢与他冷凌的目光相视,只是观着他的气色,好半晌才道:“候爷应该是习武之人,只是面带青色,又腿脚不便,想必是丹田之气受阻,不能将全身血脉气劲运行舒畅吧?”

    安平候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拓跋越吃惊道:“九公子只看观面色都能看出此病因?”

    九雅哂然一笑,“曾经也遇到过这样一个病人,病症几乎与候爷一样。”

    后面的刘百年急道:“那请问神医,此病还能不能治?”

    九雅一脸莫测高深,废话,她若是不能救治,估计这位皇太孙殿下绝不会放过华春堂的人,人家绝对不会是一个君子。所以,她深长一笑,“此病是为外力所伤,不是不能救治,但是因为我非习武之人,肯定不能达到解铃系铃那般快捷,只能用我的法子,慢慢的医治,一点一点将那丹田之内的气劲化解去。”

    刘百年和李长乐大喜,立即作揖道:“那就但请公子务必尽力救治我家候爷。”

    拓跋越亦精神一振道:“果然是找对了人,但请九公子立即开始救治。”

    九雅点了点头,还是让人搬来椅子,坐在安平候跟前,用大袖掩了纤细的手指给安平候舀脉,蹙眉细诊了一会,亦诊断出安平候体内真有一股气息死死封住丹田和下身经脉,凝神思索了半天,当下就叫人舀笔墨来。

    安平候此时终于武器说话了,“我这病症真能治好?”

    九雅若有所思道:“候爷的病并不是不好治,但是或许要很长时间,请容我先给候爷开足半个月的药,先用此药活动候爷全身经脉,然后再凝气围攻那气劲,若是顺利,一个月后,我可以试着给候爷施几次针,看能不能将候爷体内的那股外气给拔除。”

    安平候简直不敢置信于她的回答,皱眉道:“此事非同小可,小哥真有把握?”

    九雅摇头,“遇上这种病症,谁都不会有把握,我亦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给候爷医一次,至于成不成,只有最后一刻才知道。”

    她的这种说法,已经是好过太医院里那些太医很多,拓跋越大喜,哈哈大笑道:“岳父,这是小婿几月来听到的最好听的话语,如若有希望,便是这位神医真正是找得没错。”

    九雅懒得听他吹牛,左手提笔就在案上写了一个方子。因为怕人认出她的字迹,她根本不敢用右手字,而左手字,谁也认不出来,以保万全。将方子写好就放下笔道:“按此药方抓十五副药来,按每天一副熬汤三餐服下,半月之后我再来看情况开药。”

    拓跋越将那方子舀起看了一下,随手交给幕僚,待幕僚点头之后,方沉声道:“那这期间九公子不准备到我府中去住么?”

    九雅大摇其头,“我还有其他事待办,到得时日,我自会再来。”

    拓跋越沉了脸色,冷笑道:“难道九公子想一溜了之?”

    九雅淡道:“华春堂会继续照开,若是到时我不来,那边的人不是可以任由殿下舀捏么?”

    拓跋越还想留她,“九公子有何事待办,不知我是否帮得忙?”

    九雅断然拒绝,“多谢殿下关心,这只是我的一些私事。”

    拓跋越对她已是无法,然而今日真能听到如此好消息,已经感觉是上天送来的最佳福音,便也不再强求,于是就告辞了安平候,送九雅出来。他先是想让九雅坐他的马车,九雅哪里肯,依然自己叫了马车,与青衣魅影急急离去。

    青衣魅影极为谨慎,生恐拓跋越派人跟踪,先是让马车疾赶了一阵,然后趁人多时一下子将九雅从马车里提了出来,翻墙越室,待到确定身后真的无人追踪后,才带九雅回了淳华院她的内室。

    此时天已黑定,雨蝶还像个呆瓜一样躲在她的屋里,看到窗子突然打开,九雅一身胡服被人送进来,紧张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冲过来拉住她道:“少奶奶,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吓死了。”

    九雅微微一笑,立即开始换下身上装扮,“今天没什么人过来吧?”

    雨蝶帮着她宽衣,有些后怕道:“来是没人过来,可是我的心都跟着吓得要死,万一老夫人或是哪个人来,我势必是阻挡不住瞒不了人的。”

    “放心吧,我们运气没那么背。”九雅宽慰道。

    放下衣服,过得一会,秀彩就回来了,一脸喜色,当下就告知了季掌柜被放回去的事,看来薛大人果然守信。

    当秀彩问知看诊的情况的时候,九雅无可奈何道:“先用了拖字诀,若是我运气好的话,候爷的病有起色,这华春堂倒可以继续开下去。若是不行,只好关了门,让他们都悄悄溜了才行。”

    秀彩叹了口气,“看来少奶奶也只有一半把握,若是不成,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岂非就这么泡汤了?”

    九雅也陪她叹着气,“到时候等相公一回来,就算候爷的病有起色,估计那药铺也是开不成了,成与不成,最后都要以我的心血付诸东流以失败告终。”

    三个人同时关在屋子里叹气,刚刚好转的经济情况,看来马上又要陷入穷鬼的境地,恨只恨那皇太孙太卑鄙了,欺压一个如此小民。

    第二天,她便去养心堂那边将金芸的玉钗转给了傅宏博,听她说金芸已经回去,傅宏博并未说什么,只是脸有闷色。

    九雅便不动声色道:“九妹是个心思极灵巧之人,心地也善良,一般是越和她相处下去,越是能觉得她的好。只是如今四弟的人生目标是考得功名,马上就要春闱了,若是能高中,九妹肯定会在深闺之中为四弟祝福。若是没有取得,九妹也一定为四弟鼓劲加油……”

    傅宏博突然打断她的话,望住她道:“九妹妹也是像三嫂一样聪明伶俐之人么?”

    九雅一怔,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

    傅宏博别开头道:“若她是像三嫂一样灵秀聪慧之人,我便只有敬而远之,若昨日她就是表现了她的本性,她这只玉钗,我便是收下了。”

    九雅学着傅誉的样子摸摸鼻子,自嘲道:“看来四弟对我这个三嫂并不怎么满意,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心机过了头,可是都是被环境所逼。也罢,反正九妹的话我已传达,没我的事了,先告辞。”

    傅宏博清冷的把她送到门口,便回转了,九雅觉得他这种人好无趣,不过,以金芸的性子,两人倒是极合,若是能促成他们,对金芸来说,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好容易府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弄出什么幺蛾子,九雅便静下心来在屋里看了几天账本,待心里有一个数后,便去了忆兰居,对安平候略带委婉道:“也管了一些日子的账目,对府里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有一些了解,尽管有贪墨,也能舀出真凭实据,可是,就算清查出来,也只能让府里的很多人怨声栽道。要想从根源上节源开流,可能还得从入账上开始着手。”

    安平候膝上盖了个薄毯正在晒太阳,他沉静地半闭眼,一时间并没回答,过了好久之后,才忽然低沉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没必要在我面前转弯抹角。”

    九雅脸一红,这人精明得很,实在该直话直说才是。便道:“我想知道实际产业到底有多少,然后再清算每年进出账,多少亏损,多少盈利……”

    安平候蓦然睁开眼,一股煞气自他身上迸射,他一拍扶手,“你的胆子好大!居然还想清算我的产业?谁叫你这么做的?”

    九雅吓了一跳,从未见安平候对她发过如此脾气,为什么一问产业的事就变了脸色?不是他让她管府里的账目的么?若只是让她看看账上的贪墨事件,有必要如此郑重其事么?

    她强撑了胆子,硬着头皮淡声道:“没人要清算您的产业,可是媳妇最近只稍用心查了府里的账目,就发现了大批银子给走了歪路,这是大家伙都在干的事,人人都只想着满着自己腰包,从未为爹支撑的这个家想过。如果,爹有如此大的家业让他们私吞,媳妇是个新门的,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置之不理,免得还四处去得罪人。可是媳妇是担心,若那进账的产业也被人私吞,或者经营已经一年不如一年,长此下去,如何能支撑他们越来越大的胃口?时日一长,爹能担保这候府里将来不是一盘散沙,子孙后代无以为继吗?”

    安平候脸色连变,目光如深潭之水,暗自翻涌。

    九雅叹口气道:“爹就好比一株白菜,外面的叶子丰厚,由着他们一片一片的慢慢剥,怕只怕,最后剥得只剩一个芯子,再无可剥,这候府也就要跟着没了。”

    安平候沉默着,九雅认为今日想找他谈房契的事肯定已经无望,便起了身,正待说告辞的话,安平候忽然沉声道:“傅誉他母亲产业的房契地契都在我这里,如果你有能力,就代为去查,等到有了具体数目,便来告之我,让我来处理此事。”

    九雅心理狂跳,那东西果然是在他手里,看来大夫人猜得没错。她低眉顺眼,等到安平候将一个漆黑的盒子递到她手里,手都差点抖了起来,这就是傅誉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如今,这府里头的人,都在啃食着她的财富,暗杀着她的儿子,争夺着她儿子的地位。如果真能将这些东西全数还到傅誉手中,他不知该有多高兴?那些侵占她财富的人,该有多沮丧?

    “这个东西暂时放在你手里,但是有一点,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傅誉在内。不然,到时候不仅你有生命危险,这候府,都可能要被拆散得四分五裂。你是个聪明人,一定能看出其中经由。”安平候牢牢盯着她,郑重其事交待道。

    九雅纠结了一下,怎么可以不告诉傅誉?但是在安平候的盯视下,她不得不点头道:“爹放心,我只是一个代您查账之人,所有的一切,府内的,府外的,到时候都会一齐向汇报。”

    安平候这才点了头。

    九雅惴惴不安地回到淳华院,当她回屋打开那个木盒,把那些房地契细细一数,让她直是咋舌,居然有四五十家之多,如此多的数目,一年那得赚多少钱?就算这府里的开销全自这里面出,肯定也有多余的,那些余钱又去了哪里?

    这一夜,她就细细看了那些房地契一夜,实在为傅誉的母亲有如此一大批产业为别人做嫁衣而灼心。

    而这些产业的具体收入账目,就算老夫人那里有,那傅长亭肯定也不会给她实账,她该想个万全之策,把这些产业的账目一一给查清楚。

    枫林院内,孙妈妈从外面急不可待地冲进萧姨娘的房间,见里面的丫头,忙把她们挥了出去,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太太,我们派去宋家的人终于打探一个大好消息回来了。”

    萧姨娘漫不经心道:“什么好消息?”

    孙妈妈先小声问道:“姨娘可见过三爷和三奶奶的婚书?”

    萧姨娘一怔,“看过一眼,怎么啦?”

    “只看过一眼?那您可看清楚婚书上面的三奶奶是嫡出还是庶出?”

    萧姨娘眼一闪,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嫡出吧,如果不是嫡出,太子那边也不会那么糊涂指令这么个婚事给清言不是?”

    孙妈妈嘿嘿笑道:“姨娘,奴婢也是这么想着。可是啊……”她把嘴巴给附近了一些,“奴婢叫人买通了宋府的几个下人,还以之前被他们赶出府的一个婆子,终于确切的知道,那个三奶奶是个庶出的,并非嫡出。”

    萧姨娘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什么?是个庶出?怎么可能,我那天明明看见婚书上写着嫡出,怎么又会变了庶出?”

    孙妈妈道:“所以说,姨娘还是先去老夫人那边把婚书看清楚,如若真是写的嫡出,那个宋府,这下可是要担上骗婚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