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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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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璟雯和老夫人此时也被弄得愣住了,老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眼睛看到的,眼前这个居然会是若琴?而这样的荒唐事,就她所知,除了萧氏,没有一个人做得出来。

    而傅璟雯是知道若琴被她母亲接来府中住的意图的,眼下突然出此变更,或许有什么不得已,便劝住拓跋越,“这事有些蹊跷,还是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拓跋越脸色清冷,算是给了她一个面子,“你是当事人,那你来问。”

    此下暖阁中的三夫人一脸意味深长,明瑶姑妈两眼闪烁,老夫人在沉静中想着过往,脸上神色不明。刚进来的傅长亭双目凝聚,一双细眼只盯着若琴瞧得仔细,若有所思。萧姨娘脸色难看到极点。

    傅璟雯看了她母亲一眼,才开始问若琴,而话却有些避重就轻,“你刚才说,粥是你从二嫂手中接过来,你什么都没做,是不是?”

    若琴见终于有说话的余地了,连声道:“真的是我从二嫂手里接过来的,不信大姐可以把二嫂叫过来问。”

    萧姨娘已缓过神来,朝孙妈妈吩咐道:“你去把二奶奶叫来。”

    孙妈妈应声出去,过了一会,一脸不愉的闻采荷跟着她走了进来,一看屋子里这么个情形,还看到九雅一身皮开肉绽的趴在地上,一时间就懵住了。

    “二嫂,刚才她说是你把粥给了她,可有这么回事?”傅璟雯问道。

    闻采荷都是些过来人,这么一问,就知是那粥出了问题,顿时差点跳了起来,指着若琴大声道:“喂,我说三弟媳,那粥明明是你说你肚子不舒服,又不放心交给下人送来暖阁,是你在腾云阁门口递给我的,怎么又变成我把粥给了你?才刚在梨花阁那边我看你无事,方把粥重新递到你手里,我也只落了一下手,莫非还想把一些事赖到我头上?”

    萧姨娘脸色难看到极至,如果闻采荷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这人肯定也就在闻采荷一接一送粥的时候给换了。可是若琴怎么会跑到梨花阁去?她又为什么还蠢兮兮地跑到暖阁来?不是故意在添乱么?

    好个宋九雅,居然好像知道自己的计谋一般,被她将计就将摆了一道,真正是气死人!

    若琴莫名其妙,气急地反驳道;“二嫂,我什么时候去了腾云阁把粥给你?你断不可胡乱冤枉我。”

    闻采荷一听这声音不对,吓得往后面直退,蹬蹬蹬,连退三大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是若琴的声音?”

    这个问题一问,若琴就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她眉目一转,冲萧姨娘哭叫道:“姑母,你告诉他们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我……我……”

    萧姨娘连连冲她使着眼色,意思是叫她别乱说话,把她这姑母给供了出来。但是若琴现在已经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哪里肯放,又叫道;“姑母,是你告诉我万无一失的,我现在……”

    眼见她越说越多,自己马上就难以下台,萧姨娘暗地捅了捅傅璟雯,傅璟雯隐隐有些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当即拦住若琴的话转移问题道:“二嫂,你确定这粥是你在腾云阁那边从三弟媳手里接过来的吗?”

    闻采荷对三弟媳变若琴的事还没进行消化,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若琴道:“自然是在腾云阁那边从三弟媳手里接过来的,当时还有好些人都看到了,都可以叫他们来做证。”

    旁边的拓跋越此时并不觉得这事有多扑朔迷离,而只是对那落胎药的来源感到震怒,当下沉声道:“既然二嫂说没有下药,地上的一个也说没有,那还有谁接触过粥?为什么不把厨房里的人叫来查一查?”

    三夫人对此言投了赞同的票,“不错,先丢开这些古怪的事不谈,总要把那下药之人也揪出来,今天是有个试毒嬷嬷,若是他日没有了试毒嬷嬷,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傅清言紧跟着发话道:“易之,去厨房把刚才给大姑奶奶煨粥的人都给叫来!”

    他的小厮易之赶紧去了,过了一会子,就跟着来了三个看上去很是干净利落的年轻娘子。她们一进门就跪在傅璟雯面前,其中一个脸色稍白的娘子说道:“回大姑奶奶,我们可以以我们的人头担保,那粥里我们绝对都没有下药。而且姨娘就怕有人动手脚,一再仔细交待,是让我们三个人都同时盯着那粥,直到煨好后三奶奶过去端,我们方才松了一口气。不信我们已经把煨粥的锅都带了来,可以叫嬷嬷查验。”

    其中一个娘子将一只紫砂罐递给试毒嬷嬷,试毒嬷嬷嗅了嗅,又尝了尝,“这里面确实很干净。”

    老夫人突然说道:“誉儿媳妇向来精通药理,如果这粥里有问题,她早就会去质疑厨房的人。所以说,这药肯定与厨房的人无关。”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之多,外人自是一下无法想通其中关窍,傅清言冷笑道:“既然与厨房里的人无关,那就是与这位假冒誉儿媳妇的人有关了,何况当中还有一个二弟媳接过手,谁都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说来说去,就是这两个人嫌疑最大,旁的人倒是无关紧要了。”

    若琴一听又把问题绕到她身上来,大哭道:“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去厨房端粥……”

    三夫人笑了,问那几个管事娘子,“你们三个仔细认认,之前来向你们端粥的,可是这位?”她指了指若琴。

    厨房的管事娘子自不知道里面有古怪,之前萧姨娘又一再交待她们指认宋九雅,于是不约而同道:“确实是三奶奶没错,三奶奶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很好看,我们都记得很清楚。”

    三夫人看了一眼萧姨娘,“大家都听清楚了么?三个人都看见是她去端的粥,所以她的嫌疑最大。而且,刚才老祖宗也说了,真的誉儿媳妇是通药理的,如果她发现粥有问题,肯定不会逞上来,偏这位若琴姑娘不懂就端来了。大家想想,她若是故意下了药以誉儿媳妇的形貌递上来,再将此事栽赃到誉儿媳妇身上,真是万无一失的计策啊,这样一来,誉儿媳妇必死无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料到试毒嬷嬷如此神速就试尝出粥里下了药,若琴还没来得及退走,就给当面抓了个正着。”

    她的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若琴顿时就要闹起来,萧姨娘突然说道:“这事还有一个疑点,之前在这里与我们说话的人分明是誉儿媳妇,那么在长亭媳妇去腾云阁的时候,那个递粥给她的肯定也就是誉儿媳妇,而长亭媳妇转了一个圈,在这边见到了若琴,以为她是誉儿媳妇,才把粥端给了她。所以说,这事誉儿媳妇的嫌疑还是最大!”

    她现在已经把事情想明白,所以只能尽量把罪责往九雅身上推。

    傅誉言插言道:“怎么可能?之前淳华院的人就来过,说誉儿媳妇身体不舒服还把三弟叫了回去,她又怎么来暖阁与你们说话呢?”

    萧姨娘没料到他会一直跟自己作对,暗怒道:“清言,如果先前我们见着的不是,难道是我们见鬼啦?”

    三夫人接口道:“见没见鬼我不知道,不过眼前不是就有个一模一样的鬼么?为什么要舍近而求远,要想到身体不舒服的人身上去?是想转移话题么?”

    萧姨娘脸色气得铁青。

    傅璟雯隐隐知道这里面她的母亲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于是脸色一转,陡然喝声道:“若琴,你说,是谁叫你扮成这么个样子?又是谁指使在粥里下药?究竟有何居心?”

    此时她已不知该如何去圆场,只能希望若琴聪明点,把这些事情都往宋九雅身上推,绝不能将自己母亲的用心和若琴所干的之事被别人知道。那样的话,当着皇太孙,不仅自己没面子,整个候府都会失了面子。

    若琴看她声严厉色,张了张嘴,终于脑筋一转,与她想到一块去了,同时又回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于是哭哭啼啼道:“真的不是我,是三表嫂,她说她好像是受了太子府的什么伍侧妃之托,势必要在大表姐回来的时候把大表姐肚子里的那块肉给流了。这才让我来下药。”

    所有人都抽了口冷气,三夫人则直摇头,这几个女的简直是疯了,这个时候什么话都编得出来,现在反而还在那里对誉儿媳妇倒打一耙,真正是无耻卑鄙到极点。

    拓跋越的脸色骤然变青,傅璟雯当即以泪洗面,捂着个胸口好像快要晕过去,“相公,你也听到了吧?是伍侧妃她……”

    拓跋越根本就不看她,一拍桌案喝道:“你这毒妇怎的扯了这么远?好,既然你说是三弟媳指使你如此做,为何还让你装扮成她的样子?她是不是疯了?”

    若琴这一瞬间已经完全想好了一套说词,理志气壮道:“还不是因为三表哥最近和三表嫂吵了架?”

    傅清言忍不住问道:“这又和他们吵架有什么关系?”

    若琴强忍痛意稍稍半撑起来道:“三表哥和三表嫂吵架,就是因为三表嫂老不和他圆房。三表嫂说她今天来了癸水,极是不方便,为了缓解和三表哥之间的矛盾,她就委托我,只要我答应帮她在大表姐的粥里下药。并且以她的样子代蘀她和三表哥圆了房,日后就会把我纳了为妾,我本就对三表哥中意,如此诱惑,我岂能推辞得了,这才便依了她的意思……”

    如此牵强的理由居然都被她说了出来,不说傅清言不信,连那边的明瑶姑妈和闻采荷都不信。傅清言气极而笑,“若琴表妹,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如此有能耐的人,之前表哥都一直把你看走眼了。那照你这么说,你这副模样,还有那粥里的药,都是誉儿媳妇的主意是不是?”

    若琴死咬不松口,“是。”

    拓跋越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吗?让别的女人扮成自己的样子与自己的丈夫圆房?那个女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与傅誉感情相当不和。他当即挥了挥手道:“叫人把三弟和他媳妇叫过来问话。”

    他的话音才一落,暖阁门口就多了两个人,正是傅誉和九雅。

    此时傅誉笑语晏晏,目下生光,他和一身杏色衣裙抿着一对酒窝有着一双笑吟吟水光洋溢的眸子的九雅相携走了进来。

    彼时烛光通明,明珠温润,珠光照在二人的面容上,只觉男子华贵清美,女子犹如月下的雪,天光中的云,晶亮而清妍。那五官虽与地上的若琴一般无二,但是那气韵却不知灵动了几多,让人不由恍然,原来云泥之别不是在于其颜色,而是由内而外的那种质地,哪怕就算是模渀,形似,精气神却是截然不同。

    傅誉看也不看地上的若琴一眼,站在中间当头一揖,笑嘻嘻道;“不知姐夫叫我们来何贵干?”

    拓跋越闪了闪神,将他们两人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才对九雅说道:“这地上的女子与你一般无二,她刚才说,是你指使她给粥里下药,又是你指使她弄成跟你一样的模样,好让她代你和三弟圆房?”

    九雅轻声一笑,容光将整间暖阁都照亮了,让人只觉世间万物的声音都跟着静了一静。

    她摇了摇头,温声细语道:“不说我和相公的感情好得很,就算我们感情不好,也没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男人让给别人。再说,这粥里的药不论是不是我指使若琴去下……”

    她说着就走到那盛粥的大碗前,嗅了嗅,接着说道:“但是像里面这种无色无味稍微不懂的人都难以察觉的落胎药,如果不是用火煨,绝对融不到粥里去,就算若琴想下毒,只端粥的那一会儿时间,她也不够。所以,这药分明是在煨粥的时候给煮进去的,而这几个厨房娘子偏偏又舀了个没有毒性的罐子来,为什么不派人另外到厨房或者附近去找呢?那些药罐就算破了,也总有一些形迹吧?”

    拓跋越盯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同时已挥手叫人去查。

    九雅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看若琴,“再有,若琴说是我指使她扮成我的样子好勾引我的相公,原因就是因为我癸水来了不方便。可是若琴,你怎么都胡编乱造呢?当着这么多人,为了我的清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那个没来,与相公圆房的事更不劳你来操心。我知道你喜欢我相公,上次躺到我的净房扮成我的样子想鱼目混珠勾引我家相公没成,结果吃了那么大的亏被赵三辱了清白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不够,居然又以残花败柳之身又来勾引我家相公,还倒打一耙说是我让你扮这么个鬼样子来骗人,你真是脸比城墙厚啊?真的不知道羞耻二字为何物了么?”

    既然她如此不要脸,那么她干脆把她的脸皮撕开了让所有人都看看。如此让人气怒的人,还真是少见。

    傅誉在旁边直拍掌,嘴里啧啧有声,“若琴,你以后就别打歪主意了,就算你扮成我家娘子脱光了站到我的面前,我都不会觉得你有什么美,更不会把人弄错。所以,你就省省吧,你既然已经是赵三的人,以后就当给赵三守活寡,干么不安份,还要惹出这么多事来?”

    九雅根本不给若琴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你今天扮成我的样子来给大姐送粥,分明就跟三婶说的一样,是想栽赃于我,想除去我后再与我家相公双宿双栖么?”

    若琴被他们两人一番言论逼得捂耳疯狂大叫,“别说了,别说了,如今我失败了,我死还不成么?为什么要提起那晚的事?为什么……”

    那个真正是她多日以来的恶梦,当夜缠绵的时候那么缠绵,不管是对了还是错了,那个人也不该就那么一死了之,陡留她一个人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而今天再遇错事,分明是又遭了眼前两个笑得最最恶心的男女的算计,她的命为什么就这么苦?

    她又哭又叫,刺耳的声音立即让傅璟雯心慌起来,她白着脸,赶紧叫人将若琴的嘴捂住。萧姨娘见大势已去,不由跌坐椅子上,计划又失败了,若琴已经彻底成了废子,经此一闹,府里的人的嘴可以封,可是有皇太孙在场,她总不能去封了他的嘴。那么若琴的声名已经彻底被毁,哥嫂那里怎么交待?若琴可能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喟然而叹,那边拓跋越派去重新搜查厨房的人已经有了结果,“回皇太孙殿下,我们在厨房旁边的一个土堆里找到了这个,您看。”

    侍卫递过来的一个托盘,上面是几块碎瓦片,仔细一看,分明是一个紫砂罐的碎片,碎片周围还粘有一些白色已经干了的糊状物。拓跋越并没将那个碎片递给那个试毒嬷嬷,而是直接把托盘转到了九雅手里,“三弟媳看看,这上面是否还留有残药?”

    九雅接过来闻了又闻,最后点头道:“没错,与大碗里粥的气味一模一样,说明这个罐子才是曾经真正煨过粥的罐子。”

    旁边那三个厨房管事娘子立即吓得面无人色,她们惊恐地望着萧姨娘身边的孙妈妈,孙妈妈却当没看到一般,她不怕她们把她供出来,因为,她们还有家小,若想家人没事,最好是把一切事都自己给顶了,旁的人谁都别想拖累。

    果然,当拓跋越一拍桌案后,三个管事娘子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哭泣道;“是奴婢们该死,是奴婢们胆大包天在粥里下了药,求皇太孙饶命啊……”

    三个几乎把头都快磕破,拓跋越一声怒喝,几个侍卫就上前将她们一一拖了出去,外面很快就传来三人的惨叫声,估计这下子是活不成命了。

    九雅暗自叹息,又便宜了萧姨娘。

    面对眼前一脸绝望的若琴,傅誉并没准备放过她和她后面的那个主使人。他眉眼一转,就蹲下去笑问若琴,“表妹,你这易容的技法好高啊,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想必你自己是整不出来的,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帮了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啊?”

    闻采荷自己已经脱离了嫌疑,自是恨死若琴,就是因为她,她还差点要受冤枉,当即尖声道:“若琴,你不要脸就自个儿不要脸,有这样拖累别人的吗?扮成三弟媳的样子想干什么?又想跟上次一样爬上三弟的床?看你这样子也扮得唯妙唯俏,我们好多人都没认出来,这艺法果然高明啊,快说说,那个给你易容的师父是从哪里请来的?花了多少银子?”

    若琴根本就不理她,只是把目光狠狠瞪着萧姨娘,若不是这个姑母把她接过来,一直怂恿她这样干那样干,她现在还在爹娘身边过着悠闲的日子,再等得一些时日,寻得一门好亲事好好过下半辈子。可是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固然与自己的私心脱不开干系,可是这位姑母又何曾安了好心?利用自己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现在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她当成最可信赖的人,去干这些令人不耻的勾当?

    眼下如此多的指责,她却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过一句话,分明已把自己当了无用的废子想弃掉。她心里有一股悲悯之情陡然升起,含着眼泪大笑着说道:“我是个坏女人,我确实想爬上三表哥的床,可是我哪那么大的能耐请来易容高手,那是因为……”

    “啊——我的肚子好疼,相公,姨娘,我我我疼得快不行了……”突然之间,傅璟雯像得了什么急症一样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将若琴虚弱的声音全数压了下去。

    萧姨娘一脸惊慌地扶着她,同时心里暗松了口气,果然是母莫若女,这女儿就是这样乖巧。看傅璟雯突然叫得如此吓人,拓跋越也不敢轻忽,赶紧就将她往旁边的内室里抱去,还边吩咐着请太医。

    而在同一时间,傅璟雯身后的两个嬷嬷就摸到了若琴的身后,她们似乎是要来拉她,但是已经一左一右就扣紧了若琴的命门,内力暗吐,若琴当场就被震得直了眼。九雅和傅誉没料到她们当众就敢杀人灭口,在她们暗劲未吐完之际,傅誉立即就挥拳朝两个嬷嬷攻击而去,他的拳头又狠又准,身上微弹,分明还有更厉害的后着。

    “大胆!”两个嬷嬷暗喝一声,同时身形后滚避开杀着,随后弹腿叫道:“不知三少无故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

    傅誉只是想拦住她们动手杀若琴灭口,九雅自是知道,只是若琴已中暗算,就算劲力未吐尽,但也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她立即捏住若琴的脉门,同时一粒救命丸塞往她口中,期望能强行将她救转。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别人并不知道那两个嬷嬷对若琴下了毒手,只知道右琴突然就不行,老夫人已经跟着傅璟雯过去,三夫人和明瑶姑妈围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若琴突然睁了一下眼,却是谁都没看,只被九雅捏着的手指动了动,一个小香囊就落入九雅的手中,随后,她头一歪,便合眼长逝,离开了这个丑恶的世界。

    明瑶姑妈和闻采荷等人大叫,九雅随即退开,在傅清言的拦阻下,傅誉亦停了与两个嬷嬷的打斗。傅誉冷笑道:“两个嬷嬷好厉害的手段,到了候府里,居然都敢当众杀人,是什么人给了你们胆子?”

    那两个嬷嬷极为彪悍,其中一个道:“三少请说话注意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杀人了?问问这些长辈,他们刚才哪个看到我们杀人了?”

    傅誉不欲于她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傅清言一看若琴,一时也不能判定她是因为仗伤而死还是因为别的,但是这两个嬷嬷刚才确实近过若琴的身,如果是她们两个杀了若琴,是为了什么?目的何在?难道,是因为若琴快要说出那个指使之人了吗?若琴平日最听姨娘的话,难道这件事根本就是姨娘所指使?而大妹为了维护母亲,就干脆着人把若琴杀了灭口?

    这个认知顿时让他犹如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淋到脚底,如若真是这样,姨娘的用心真可谓不险恶。让若琴这样勾引三弟,又陷害九雅于死地,这样做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府里最近的人是死了一个又一个,现在连表妹了死了,舅舅那边怎么交待?

    在明瑶姑妈的惊惊乍乍中,傅清言不得不赶紧叫人进来处理。而三夫人立于九雅身边,瞥了她一眼,叹口气道:“连平日里自称最心疼的人都肯杀,心肠之狠毒,真可谓少见,以后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便走了,而那边两个嬷嬷却没准备干休,她们两人叉着腰大声嚷嚷道;“快把你们府里的萧姨娘叫来,就说三少和三奶奶刚才把若琴姑娘杀死了,叫她赶快去报衙门,说他们两人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

    还不待傅誉打将过去,傅清言已经大怒,掀袍直指两个凶狠嬷嬷,“闭嘴!在这候府里还轮不到你们两个说话!若是不想我马上告你们一个谋杀罪,就赶紧滚回你们主子身边去!若是还要继续在这里胡搅蛮缠,不怪我不客气!”

    九雅亦拉住摩拳擦掌的傅誉冷笑道:“这伤在命门,只要找一个仵作就可以查出死因,大哥,还是去请薛大人过府来吧,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那两个嬷嬷这时气焰才低了不少,嘴里胡乱说了两句,转身就跑了。

    而一直未出声的傅长亭瞟了还在那里看热闹的闻彩荷一眼,目光又深不可测的盯着傅清言和九雅的后背影,半晌后才默不出声的走开了。

    于是剩下的事,全都该傅清言处理了。

    老夫人看着傅璟雯没事后,就回了荣福堂,而自这件事发生起,她就没说什么话,似乎有些事她已经明白原委。当陈妈告诉她若琴被大姑奶奶身边的两个嬷嬷杀死了的时候,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一夜,她想了很久很久,可是以她的见识和阅历,她都没能为自己为整个候府找到一个更好的出路,与其死几个人来继续维持候府的强盛,还是主持正义,将整个候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的良心和理智在现实中左右挣扎,直至天亮,都没有得到一个最正确的答案。

    又死了人,明瑶姑妈居然也没那么幸灾乐祸了,还不待看出什么结果,就出人意料的回去了。

    本来是一场好端端的迎客会,居然会闹得死了四条人命收场。候府里的气氛骤然又降,下人们暗地里都惊恐起来,毕竟他们自知,他们都只是惟命是从的奴才,说不定哪一日,这种命运就会落到他们头上。最近候府死的人已经太多,现在连表小姐都死了,该轮到他们的时候,哪里还有幸理?

    回到淳华院,厅堂里裴妈妈春菊雨蝶熊妈妈都在,她们一脸笑意,春菊当先就问道:“少奶奶,那个假的给当众揪出来没有?”

    傅誉依然黑着脸,径自进了内室,惹得春菊吐了吐舌。

    寒子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在,岂能不让那假货露出原形?”于是他便把在暖阁发生的事一一向她们四个说了。

    熊妈妈慨叹道:“想不到姨娘竟想出如此阴招,如果不是少奶奶先就打了招呼给我们留了特殊手势,我们还真难相信那个是假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万幸没出事,不然真要叫萧姨娘算计了去,估计老王爷那边都跟着要倒霉。”

    雨蝶点了点头,好奇道;“可是少奶奶又是怎么把二奶奶引出去,再将粥转到了表小姐手里的呢?”

    九雅微微一笑,“这还真是寒子鸦的功劳,是他把萧姨娘煨药粥的事查清楚了,于是故意找两个人说春梅在腾云阁那边和二爷胡天胡地,恰好让她的丫头小南听到,小南于是就去报了二嫂,二嫂就去了腾云阁。随后我去厨房,寒子鸦不知在哪里找了个丫头跟他在腾云阁那边兜兜转转,直到我端药出来说内急,让她先帮我把药端一下,要么先送到暖阁里去也行。可能她是等之不急,就想先送暖阁,而恰好相公把假的引到梨花阁,二嫂看她无事,自又会把东西塞她手里让她送暖阁去。”

    雨蝶插嘴道:“就不怕那假的不送么?”

    九雅笑道:“怎么可能?你还不知道你们姑爷那哄人的样子么?在他的诱哄之下,假的想不送都不行。”

    裴妈妈乐道:“这样最好不过,虽然死了人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也去了后患,免得日后又生出事来,也算是好事。”

    大家都很认同她这个观点,互相说笑了一会,九雅忽然挑过眉来问道:“对了,寒子鸦,你是从哪里勾引了个小姑娘跟着你乱转啊?”

    “少奶奶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勾引?是那丫头自愿的。”寒子鸦叫道,随后色色一笑,“我只勾了勾手指,那丫头就乐颠颠的来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雨蝶呸了他一口,“好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天礀国色啊,人家小姑娘就任你这种货色勾引?”

    寒子鸦大怒,“就你这死丫头天天说我这货色,我在外面行情好得很,像你这种礀色的送给我都还瞧不来。”

    两人说着又快要斗起来,裴妈妈赶紧过来打圆场,拉了雨蝶就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累了一天,赶紧服侍少奶奶洗漱吧。”

    被拉了开,两人才偃旗息鼓。洗漱过后,九雅回到内室,舀着若琴死前手里捏着的香囊,嗅了又嗅,一脸若有所思。

    傅誉不知自哪里找了片叶子坐在廊下呜呜地吹,声调哀婉,气韵悠长。夜已深,把几个丫头都吹得睡不下了,不得不愣愣地坐起来听他吹。

    九雅也是听得心烦意乱,收了香囊,就把他拉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没好气道:“你能不能让人安生一点?半夜三更吹得像鬼哭狼嚎,别人都不用睡了么?”

    傅誉哼了哼,往软榻上一躺,“我高兴,你管得着么?”

    “我自然管不着。”九雅气结,“可是你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还要老跟我闹脾气?我都不知道哪里惹了你,到今天都还这么拗着,就算是我错了,你也要给我指个错处出来。若是你错了,每天都还这么样子,打主意让我哄你,你想都别想,回头休想我再理你。”

    她气得转过身去散发,这家伙简直是不可理喻。

    傅誉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她的后背影子恶声恶气道:“好啊,你现在反倒还有理了。我问你,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每天都想着别人?”

    她每天关在这方寸之地,还能想谁?真的像小孩子发脾气一样,九雅懒得理他。

    她不出声,傅誉以为她是默认了,更是心里气恼,胀红了脸,手指都抠进了绣垫里,再次问道:“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隐瞒我?你如实回答我!”

    隐瞒他的事?九雅沉默了一下,想起不得问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男人能在外面做生意,你认为女人行吗?”

    傅誉额上青筋直跳,断然道:“不行!”

    九雅把最后一个发钗放到妆台上,淡道:“那我们无话可说。”

    傅誉气得一拳打在软榻上,低吼道:“你这个自高自大的女人,是不是认为我很没用,才故意来气我?”

    九雅根本就不理他,自已铺了被子就睡了,累了一天,耗尽精气神,哪里还有力气跟他争执吵架,让他一个人去闹,看能闹出个什么样子来。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傅誉咬牙瞪着她,心里有着委屈和失落。她有时候明明像一个温暖的火炉,释放自己的热力,将冰凉的他慢慢烤热。有时候又像一个裹了坚硬的壳的大甲虫,任他左攻右刺也击不穿她的心防。比如现在,他这般问她,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气得再暴跳如雷,她依然岿然不动,平淡得犹如一碗水。

    这死丫头,究竟准备骗他到什么时候去?究竟准备把那个混蛋装心里多久?

    他气得无以复加,几乎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当下顾不得许多,三两步就冲到了床边,然后将她的被子揪开,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并且捧着她的脸,凑上去就是一阵没头没脸的亲吻。

    九雅被他突出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睁眼看到他红了的眼眶,胀红的脸色,感觉他有一股突然燃烧的狂怒将会殃及到自己。她忙挣扎着低呼,“相公,你怎么了,别这个样子……”

    傅誉哪里听得她的话,当闻到她身上的香味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就在一瞬间被点燃,嫉妒,气怒,压抑,委屈,各种情绪让他陡然暴发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力。他只觉得这一时刻他必须要她,占有她,让她无处可遁,无路可逃,就这样永远烙上他的印记,别人休想将她从他身边抢走。

    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狂躁的占有欲,让他难以控制地按住她的挣扎,他狠狠地亲吻着她,不让她逃避,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小耳垂,渐渐往下,她细腻如白瓷的脖颈,锁骨,每一处都在跳动着诱人疯狂的光芒。

    他几乎看不到她的眼泪,听不到她的哭叫,感受不到她的推拒,他只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她,占有她,让她永远只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