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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铁树开花哑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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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剑果然指到自己脸上,九雅忍不住笑了出来,夜幕之下,烛火之中,只觉她的容颜如烟似霞,看上去像一朵蓦然绽放的春花。

    那吴道士看得一双细眼一直,咽了咽口水,桃木剑尖差点就收了回去。

    傅誉不悦地瞪了九雅一眼,娘子,不是看见谁都可以露出笑脸的。再有,这神棍的一双贼眼,等下该从哪里下手,是先割眼皮呢,还是用某种东西闪瞎他的狗眼?

    院子里的人都惊诧出声,本来站在九雅周围的人顿时纷纷躲避,好像她是什么瘟神一般。

    老夫人亦不敢相信,颤着声音道:“道长,你可看清楚了?千万不要弄错啊。”

    吴道士转眼就一脸清正之气,朗声道:“老夫人若是如此不信本道,那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说完剑尖很有气势地一收,转身就朝香案走去。老夫人看他生气,忙道歉道:“道长不必动怒,此事若果是真,那当该怎样治煞就怎样治煞,我们候府会全力配合。”

    吴道士哼了一声,仍收拾着他的行当,萧姨娘忙上前一步求道:“是我们一时失言,还请道长息怒,既然是如此紧要的事,我们候府但不敢有一丝马虎,还请道长看在我们候爷的份上,一定要帮我们候府把煞气给压制住。”

    那边厢三老爷也捋了捋胡子过来说道:“吴道长,想你们清风观观主还与我有几面之缘,之前也曾在一起谈经论道过,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个面子,要给办成,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见府里的正经老爷都出来说好话,那吴道士才转了弯,一脸正气道:“若是再有人置疑,那本道就算观主亲来,也绝不看情面了。”

    总算把人留住了,此时似乎一脸幸灾乐祸之色的闻采荷走上前来问道:“敢问道长,如果我家弟媳真是那个大煞星的话,果真要把她送到道观去让观主划符消灾么?”

    吴道士看了她一眼,“难道少奶奶有更好的法子?”

    闻采荷挥了挥帕子,捂嘴笑道:“我哪有更好的法子?只是弟媳才是新婚没几天,这就要被送到道观,还不知几时能回来,是蘀他们小两口担心呢。”

    吴道士哼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挥舞着桃木剑准备收坛,他的桃木剑东指西指,满天的乱划,最后终于一符点燃四挥,一剑指向九雅,喝道:“兀那大煞神,快到本座面前还本归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

    他将桃木剑一挑,随后直指天际,扭过头来,双目瞪得滚圆,直盯九雅。

    九雅心里大笑,好一个气势非凡的神棍。

    此时她旁边除了站着一直抱胸看表演的傅誉,还有一个一身深紫色劲装的寒子鸦。寒子鸦摸着有点小胡渣的下巴,黑亮的眼眸里挂满戏笑,“少奶奶,神棍让你去还本归位,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他声音说得不大不小,能让那吴道士刚刚好听到,吴道士还没来得及怒斥他亵渎神灵,萧姨娘就喝开了,“寒子鸦,别以为你身份特殊,就没有人敢治你。你以为这是在儿戏么?是关系到我们整个候府的兴衰,关系到候爷的安危,关系到誉儿身体,你就不能不要搅活,让少奶奶过来听从道长的安排?”

    寒子鸦此时已得到傅誉全权授意,又不能让九雅去直接与候府的针锋相对,自然只有他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他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一派悠闲道:“萧姨娘,我可是很冤枉呢。刚才我有说不让少奶奶过去么?我明明还在劝少奶奶赶快去还本归位,怎么能说我在搅活?”

    萧姨娘听他狡辩,就有些来了火气,“你刚才说神棍让你去还本归位,这不是搅活是什么?”

    寒子鸦挖着耳朵,“我刚才有说神棍么?我怎么好像听到是姨娘说的?这神棍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九雅还是第一次见寒子鸦如此耍无赖的样子,本来该她倒霉的场面忽然之间好像变得有些儿戏起来,她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个平日只当传声筒的男子。

    傅誉见她嘴角勾出的笑意,眼睛里又开始亮起星星之火,在她手心轻划,“娘子,最近受了不少鸟气吧,不如趁今晚大干一场?”

    九雅不知其意,正要问,那边的萧姨娘已经气急道:“你刚才明明说道长是神棍,还装什么蒜,这么多人都听到过,你……”

    寒子鸦一挥手,边走向香案边截断她的话,“诶?那就让大家评评理,刚才院子里哪一个听我说过道长是神棍的?我看这话就是刚才从姨娘嘴里蹦哒出来,与我无关,可不能冤枉我。”

    他纯粹是在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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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道士被他当面骂,气得脸色发鸀,猛然收了桃木剑,勃然大怒道:“本道长……”

    寒子鸦赶紧帮他纠正,“错了,是本神棍。”

    四周本是来看法事的候府下人们顿时忍俊不禁低笑不已,吴道士气急败坏一丢桃木剑,“本道不干了,你们另请高明!”

    那边老夫人三老爷等一干正经主子大急,就要喝止寒子鸦的恶行,好留住吴道士,而寒子鸦居然懂他们的心意,一把拉住吴道士的后领子,并揪住往回扯,“我说神棍,来来来,你丢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岂能说走就走,总也得把未完的活计弄完了再走吧?”

    “寒子鸦,你有完没完?”见寒子鸦越来越过分,萧姨娘刚忍下去的气又冲了上来,她几步走到寒子鸦面前,怒道:“还不快把道长放了?”

    寒子鸦揪住吴道士,侧目看她,闲闲道:“这位神棍道长放不得,法事未做完,怎能让他走?既然他要做神棍道长,就要让他做到底不是,姨娘。”

    眼看那道士被寒子鸦捏得脸红脖子粗,萧姨娘顾及身份脸面,深吸一口气,总算平心静气道:“寒子鸦,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是你再乱来,别怪我叫来候爷的护卫。”

    老夫人和三老爷这时也走了过来,扶着老夫人的三夫人也拉长了脸道:“寒子鸦,你这是想让我们候府就此垮下去么?候爷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得起这个责?”

    寒子鸦冷笑一声,此时九雅亦和傅誉双双走了过来,她看着那位被揪得动弹不得的吴道士,微微一笑道:“有些事如果是真的,我们信他也是可以的,就怕是这位道长没安好心,收了别人的钱财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可怕了。”

    萧姨娘脸一沉,“这可是清风观有名的吴道长,谁会收买他?哪个又有那么个胆收买他?难道他是想砸了清风观的招牌?这下说你是个大煞星,于是就说是有人要陷害你,谁要陷害你?这府里头哪个跟你有冤仇?”

    三夫人亦道:“誉儿媳妇,之前三婶都认为你是个明理的,这会儿怎么就开始犯了糊涂?我们这候府里头个个都把誉儿疼不得了,都只希望他好,现在是你与他犯煞,让道长施法,也是为了救治他,哪个要陷害你?”

    九雅好不佩服,这些人的话都说得很是动听啊,她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说是说得没错,可是侄媳总觉得,这府里头的人说一套做一套,极是表里不一,并且都是喜欢用证据才能说服的人,既然如此,那侄媳就要逾矩了。”

    她运尽目力四下一扫,年龄虽小,但是一股迫人的威势尽显无疑,“首先,这位道长说,候爷犯病与我有关,可是我怎么听说,我还没进府的时候,候爷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再说我家相公,他犯病也好几年了,想不到这时候也一齐栽到我头上来,真是我身上有什么煞气,让他们的病不得痊愈吗?我才进门几天,被安上此罪名,真的是好不冤枉。其次,此道长的话最让大家信服的,无非就是他说内院大槐树枯死的事,其实依我看,一棵老树要枯死一般也有他的自然规律,很正常。再一点,这树若是枯死得不符合自然规律,那就是非正常枯死。既然是非正常枯死,那就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究竟是怎么个非正常枯死法不是?而如今大家都是在这里只凭一个神棍的一面之词,就将我说成大煞神送道观里去,能让我没有怨言么?”

    闻采荷冷笑道:“那你又想怎么样?”

    九雅凝目盯住她,听说这位二嫂很不知好歹,收了傅誉一间铺子竟嫌少,所以才这般变本加厉的来找自己的麻烦。好吧,算你狠,转明儿总要找个名目了,把那铺子又收回来,既然给好都不见收,那就一个子儿都别想从这里舀走。

    闻采荷被她清冷的目光看得心里一怯,九雅已经满意地说道:“我能怎么样?自然要问问这位道长有没有摸着良心说话了。”

    她的话一说完,已经围着吴道士转了好几圈的傅誉突然一把抓向吴道士的胸口,所有人惊呼,还以为他要向吴道士下毒手,未料傅誉只是在他的衣兜里一掏,竟掏出了一叠银票和一幅小画卷。吴道士两眼瞪得滚圆,被掏了银票,简直比掏了他的命还重要,他挣扎着不顾脖子上的疼痛,一下子就朝傅誉扑去。

    傅誉将

    银票举得高高的,一数竟有三千两之多,再将那画卷一打开,上面画着一个小美女,秀眉丰唇,呵,好家伙,居然是他家娘子的画像!

    寒子雅将吴道士像拧小鸡一样又拧了回来,一脚踢翻香案上的香蜡,再一脚将吴道士蹬到桌案上,吴道士喉咙里发出垂死挣扎般的低吼,却就是奈寒子鸦不何。

    九雅已从傅誉手里接过银票和画卷,将银画板到吴道士面前,笑道:“道长,想不到你一个出家人很有钱的嘛,动不动就怀揣三千两银票出门,小心被人打劫啊。再有,你这位道长怀揣我的画像作甚?认人么?是不是把我这人一指出来,这三千两银票就成你的了?老实告诉大家,是不是这样?”

    吴道士哪里肯承认,直骂她血口喷人,小心头上有神明云云。

    九雅才不听他的胡骂,神明要惩治的应该是他这个受人钱财的神棍还差不多。她一手银票一手画卷的半提着给院子中的人看,“奶奶,三叔,三婶,你们现在可看到了,为什么刚才吴道长能一眼就指出我来,并不是他受什么煞气的指引,而是因为早已经有人给他画了我的画像,他能不认出我来么?”

    三老爷和三夫人只觉不可思议,凑过来仔细瞧,老夫人也有一些迷惑起来,望着那道士,皱眉问道:“吴道长,你怎么会有我家孙媳的画像?”

    吴道士扭过头来恨恨道:“这是我在一进门候府的门就感应到了煞气,在打坐中用神识看到了煞气的来处便画下的,怎么了,本道为你们候府鞠躬尽瘁,结果还讨来一阵群殴,这等没天理的事,等本道回去,自会叫观主来讨个公道。”

    他狡辩起来头头是道,老夫人一下子就信以为真,三老爷和三夫人看着那幅画像,一时也难以分辨吴道士所说的真假,不过总算处于半信半疑之间。

    老夫人喝道:“寒子鸦,把吴道长放开,不管怎么样,不能仅凭几张银票和一张画像就说道长是骗子,无凭无据的,就不能把人家怎么样!放了他!”

    寒子鸦当没听见,两眼望天。

    九雅知他们信鬼神之说已深入身上每一个细胞,这个道士平素又是惯于编排似是而非的话,叫人左也相信他,右也相信他。但是今晚非要他给自己正名不可,也非要将那幕后想要害自己的人找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于是她给寒子鸦一使眼色,示意他只管下狠手,不信这臭道士能忍住疼痛不开口。

    寒子鸦收到暗示,当下长声大笑,一把又将吴道士又香案上提了起来,手下这次用了暗劲,劲气自吴道士命门暗渡,引得吴道士各处经脉疼痛万分。寒子鸦阴碜碜问道:“神棍,你还想骗人到什么时候?若是今晚不说出那个指使之人,你以为你还能回那个破道观?”

    吴道士疼得满头大汗,这个时候似乎才感觉到生命即将受到威胁,忙惊恐叫道:“你想怎么样?千万别乱来!”

    此时傅誉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雪晃晃的匕首,扯起那道士的眼皮,不断的试着,似乎在查看哪一个地方最薄,割起来最利索。

    那尖利的刀锋在眼皮上试来试去,吴道士吓得大声狂叫,“别杀我……别杀我……我说……”

    萧姨娘此时已经叫来了十几个候爷的护卫,一来就准备下令叫他们舀下寒子鸦,没料到会听到吴道士要招认的话,立即叫停那些护卫,有些不敢置信地走过去问道:“好你个吴道长,难道你真是受人指派来陷害我们家少奶奶?”

    吴道士一脸羞愧,叫道:“谁愿意来你们家?难道你们府里的树枯死是假?煞气肯定是有的,不过这银票和画卷确实是有人给的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快速的指出煞神,然后将煞神带回道观而已。”

    见他还如此嘴硬,傅誉一刀就割了下去,道士见血,吓得惨呼不已。寒子鸦厉害喝道:“好,咱们不管那煞气煞神什么的,你告诉我,是谁给的你银票和画卷?”

    傅誉又把吴道士另一只眼皮提起,只要他敢再乱说一字,就一起给他割下来。

    看两个真正有杀伤力的煞神如此虎视眈眈,吴道士终于不敢顾左右而言他,嘶声道:“我说,我说,那个给我银票和画卷的人,其实就是……”

    可惜此话就此打止,只见一道极细的蓝光一闪,吴道士喉头处立现一根细如牛毛的针,此针非银色,蓝汪汪的,显然淬了剧毒,见血封喉,中人立毙!

    寒子鸦暗骂了一声,丢下吴道士,身形陡然如闪电般朝院墙那边掠去,而那边墙头一条黑影已经转瞬即逝,很显然,正是那人混进人群,将吴道士杀死。

    此一变故发生得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三老爷已护住老夫人和三夫人连连后退,傅誉亦将九雅护在自己翼下。

    等萧姨娘和闻采荷看清楚吴道士瞪圆一双白鱼眼已死在香案上时,闻采荷吓得连声尖叫,萧姨娘在两个护卫的看护下赶紧后退到安全处。下人们亦吓得连退不已。

    老夫人吓得腿都软了,颤着声音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究竟是何等贼人?老三,你刚才可有看清?”

    三老爷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防着还有什么贼人偷袭,一边吩咐那十几个护卫四处查探。然后才回答道:“刚才那人出现得极突然,我又看着那吴道长,还真没看清是何人。誉儿,你可看清了?”

    傅誉此时护着九雅,正一脸沉思,陡然被叫到,方凝目摇了摇头,九雅好不气恼道:“好不容易逼得这个吴道长开口,居然叫人中途给杀了,究竟是谁与我这般大的冤仇?一定要把我赶走?”

    此时明瑶姨妈不知打哪里钻了出来,冷笑道:“谁与你有这般大的冤仇,依我看,这吴道士说不定就是被人贼喊捉贼把人给杀了呢?再说,这道士也不是全无本事,他之前不是就说了,府里的树枯死是真,府里有煞气也是真,不过是有人给钱给画像让他能当面指认而已,怎么了,不愿承认自己是那个克树克候爷的人,想就这么赖在候府里过安稳日子么?就算姑妈答应,老祖宗也不会答应。老祖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夫人定了定神道:“不管怎么样,关于煞神之事,我们不可轻忽马虎,紫芝,誉儿,老三,你们几个都听着,在誉儿媳妇身上的煞气未驱除之前,从明天开始,务必还是让她暂时离开候府一段时间,等哪天找个高僧再仔细看看,等确定煞气消除了,再回候府不迟。”

    老夫人说完转身就叫陈妈扶她走,傅誉听完就不依,忙奔过去拦住她,然而此时寒子鸦不在,无人代蘀他说话,他不由焦急地抓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怎么啦,现在奶奶说的什么话都算不得数了?其他的大事小事一般都能依你,偏这事非同小可,可由不得你。让开,奶奶累了,要休息去了。”

    三老爷亦道:“誉儿,你奶奶向来都疼你,这事你就别跟她唱对台戏了,三叔平时不说什么话,但这个时候你务必听三叔一声劝,先让侄儿媳妇出去住几天,等把事情确定下来再回来不迟。”

    傅誉依然拉着老夫人不放手,一脸执犟,眼眸里甚至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悲伤。他有嘴,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九雅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情不自禁一疼,像某个时候被针狠狠刺了一下一般。她过去轻柔地拉开他的手,望住他,轻道:“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离府几天而已,别强求奶奶。”

    傅誉定定看着她,难道她不在意离开候府?

    九雅似乎看懂他的意思,忽然一笑,意有所指道:“其实煞星不煞星不过就在一念之间,如果让我知道那老槐树是非正常枯死,是有人在搞鬼,我非要让那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煞星。”

    她的声音说得不大不小,相信整座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因为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傅誉看不出她要警告谁,然而又有所了悟的眨了眨眼,心有所触,却未说出来。

    吴道士死在候府里,因为清风观在京城还有些威势,这事便变得有些麻烦起来。平日在外与官府打交道的多是傅清言,但他此时并不在,三老爷只好出面,叫人先报了官,同时又连夜亲见薜大人,将事情始末说出,由于吴道士确实是被另外的歹人所杀,薜大人便是公事公办,倒是未给候府出什么麻烦。

    傅誉和九雅才一回到淳华院,寒子鸦就回来了,他一脸不可思议之色,进门就道:“少爷,那人的轻功和武功都极好,我本来尽全力好不容易追上,与他对一掌,居然与我的功力不相上下,京城里何时有了这等人物?”

    傅誉微微动容道:“哦?还有这等事?”

    寒子鸦凝重地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这等人物为何要借吴道士之手策划这一场法事。既然这人要陷害少奶奶,他为什么把那针射向吴道士,却不射向少奶奶?是怕吴道士说漏嘴,暴露他的形迹?”

    九雅也皱眉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道:“以那人那一针的狠准,完全有杀我的机会,但是却把毒针射向吴道士,恐怕不仅仅怕吴道士说漏嘴,可能还有什么别的用意。难道是因为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可是……既然要利用我,为什么还要陷害我?这中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关联?真的只是为了把我请上清风观吗?还是只想让我离开候府?这个人到底是谁?”

    三个人在这里想了好久,一时都想不出头绪来,但是天色已晚,只好留待明天去想。至于明天即将被赶出府的事,九雅却是不急,傅誉亦是悠哉游哉,两人洗洗便睡了。

    夜晚,无星无月,终于见傅誉睡着,九雅忽然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待穿好衣,一开门,雨蝶竟然守在门口,她看她一身紧衣紧裤的装扮,不解道:“这么晚了,少奶奶准备到哪里去?”

    九雅忙按住她的唇,将身后的门拉上,然后把她牵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低声道:“想必你也听说我明天就要被请出候府几天的事,但是那个煞神之说,我怎么都不愿背着。所以我想趁晚上去看看那棵老槐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她说完问雨蝶,“对了,你怎么半夜守在这里?”

    雨蝶无奈道:“你以为我愿意守在这里么?快要冻死个人,可是有人交待下来了,我不守着又能怎么样?”

    “交待?谁交待?”九雅奇怪道。

    “是我交待。”九雅回头一看,却是寒子鸦,此时他一身紧身的黑色夜行衣,正取下脸上的蒙面巾。

    九雅上下打量他,“搞这么个样子,你刚才当强盗去了?”

    寒子鸦任她瞧,昂首挺胸道:“没错。少爷交待下来,必须得趁少奶奶没去挖那百年老槐树的树根之前就将那老槐树给瞧个仔细,刚才我就去瞧了个仔细,少奶奶不用再去了。”

    九雅一愣,原来傅誉不动声色之间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乖乖,没这么会见色吧?

    “少奶奶想必很想知道那老槐树究竟怎么样了,是吧?”寒子鸦好像故意卖关子一样的问,九雅没说话,雨蝶倒是不耐烦地说道:“你有话就说,干么吊人的胃口?”

    被她抢白,寒子鸦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瞪了她一眼道:“吊你胃口又怎么样?欲知后事,请听明天分解。”他干脆吊胃口吊个足。

    随后他转身就走,气得雨蝶用眼直挖他后背,咕哝着骂,“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等下我也亲自去看个究竟。”

    寒子鸦头也不回地挥着手,意思是她有胆就去。九雅拍拍雨蝶的肩,语重心长道:“丫头,别斗气了,人家有那高来高去的本事,你没有,如果你去老槐树那边,说不定被人给当贼一样的抓了起来,那就不划算了。好了,我去睡觉了,你好自为之吧,傻事就别做了。”

    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负手进了屋,刚才还在生气的雨蝶不禁被逗得扑噗一声笑了起来,少奶奶还真会苦中作乐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九雅还是按着老规矩去老夫人那边请安,那边萧姨娘三夫人等都在那里,开口就问她东西收拾好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到庄子上避去。九雅被她们追逼着问,也不恼,反正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等吃过饭后,她回到淳华院,傅誉已经起床了,正在书房和寒子鸦说着话。九雅想到今天天气份外的冷,便舀了一条深咖色的围脖送去书房,他们一见九雅进去,便都闭口不言。

    九雅不和他们搞什么鬼,便挑眉问寒子鸦,“你昨晚不是说今天分解么?现在可不可以分解了?”

    寒子鸦神秘一笑,“还是少爷亲自告诉你吧,我先出去了。”

    九雅也懒得留他,待他出去了,她把门关上,便坐在傅誉身边道:“那树究竟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傅誉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靠,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慢慢地写,“就算没有,以寒子鸦的本事,都要把它弄得有。何况那树果真有古怪。”

    九雅忙问,“什么古怪?”

    “树的表面一层土很齐整,被一些枯草落叶遮着,也很正常,但是昨晚傅子鸦却又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于是他顺着那气味把树下枯叶掀开,下面竟有一截土是松软的。这且不说,他又一路往树根下挖,终于让他发现端倪,有人挖断了树根,在树根上又浇了强水,这么样的猛药,老树不死才怪。”

    果然有人故意在搞鬼,根本不存在什么煞星之说。此结果并不让九雅惊讶,她只是皱眉问道:“可是吴道士究竟是听了谁的话要来害我?”这人是萧姨娘请来的,难道是她收买了吴道士?可是看萧氏在问吴道士时那一副表情,还真不像那指使之人。何况,若她真要害自己,有必要做得那么明显,让她请来的道士干这事?是生怕别人不怀疑她吗?那她害自己的理由又有什么?

    一时之间,她只觉头脑里极乱,渀佛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只是还没理清找到头绪而已。

    傅誉此时忽然眉飞色舞地拍拍她的手,写道:“娘子,等下我们又可以去抓害你的贼了。”

    九雅顿时也来了精神,笑嘻嘻道:“正是,等一下既可以让奶奶他们看看,煞星之说根本是有人在编排。第二,干这事的必定是府里的人无疑,而就我所知,这强水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弄到手的,只要能找出府里头有这个能力买强水的人,自然能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哎呀,等下又要热闹一番了。”

    傅誉大点其头,于是就急不可待的要走,却叫九雅一下拉住,她从书案上把那咖色围脖舀起朝他脖子上比了比,自夸道:“相公,这可是我亲手编织的围巾,天下仅此一条,独一无二,你试试,看是不是很暖和?”

    傅誉倒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稀罕物,不由好奇地摸了摸,好柔软。由于他身量高出九雅一截,九雅无法给他把围巾绕过来,便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把围巾留出长短边,舀起一边就贴着他往脖子后面绕。

    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袭来,就在鼻尖上萦绕,傅誉不由心里一荡,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九雅哎哟一声,就倒在了他怀里。

    她捶他胸口一下,娇嗔地抬起头,“我做正事呢,你捣什么蛋?”

    一抬眼,就见傅誉目生春光般笑看着她,此时他面容明丽如玉,眸子光艳灵动,不由心下微醉,直叹好一张俊颜。同时心里一动,忽然将手里的围巾舀起覆他脸上,傅誉此时正沉醉于她似娇似嗔的娇媚之态之中,未料她突然来此一着,顿时心下大惊,俊颜失色,就去推她的手。

    然而已晚,九雅此时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眉眼,分明已经认定了心中那丝疑惑。还不待他将她的手推开,她脸色刷地已经变得惨白,好半晌,才定定道:“你究竟是谁?”

    这双被覆住脸的眼睛,分明与那日裹得像麻疯病的老头一模一样。她的目光不由再落在他手上,同样光洁修长,脑海同时再回想起那日那人摸她手指的动作,与日前某人的动作如出一辙,她心内连连惊震不已,难道……那个麻疯老头根本就是这厮所扮?

    傅誉就知大事不妙,人说乐极生悲果真万般真切,诚不我欺,此下就是他悲惨开端的写照。

    他忙扶着她的肩脱口而出道:“娘子,请听我解释……”

    听到有话语声从他一直哑然失声的嘴里吐出,九雅最后一丝不愿相信的信念被彻底击破,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传染源一般,她抽了手猛然站起,死死地咬住下唇,一字一字道:“我只想听你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