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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夫唱妻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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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彩和雨蝶把之前准备好的见面礼一起带上,才随着那两个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前去,这一耽搁,正好熊妈妈赶了上来,九雅不禁有些诧异,但是有这样一位候府老人带着,肯定不会有错,心下倒是对这位奶娘有了一些改观。

    一段时间的穿厅过廊,九雅感觉像走了十里八里一样,就在她准备悄声问熊妈妈还有多远的时候,竟见傅清言迎面走了来,他看到九雅,先是一愣,转而打招呼道:“弟媳好早,是准备去正堂么?”

    九雅微欠了欠身,“见过大哥,正是准备去那边。”

    傅清言一瞬不瞬看着她,只觉眼前的女子比之初见时更光妍夺目,此时似乎用什么词句来形容她都过于浓艳,她明明装扮素静,却夺人眼目。她明明澄澈内敛,却感觉像是乍然绽放的昙花,幽香瞬间入鼻,久久迤逦不去。

    被他久久注视,九雅身上如被人刺了几针一般不舒服,何况旁边还有老夫人的人,怕是传出去有损自己的清誉,略带不悦道:“为免长辈久等,弟媳就先过去了。”

    然后不待他说话,就先转身而去,傅清言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暗骂自己怎么如此孟浪,不顾她的感受和处境?

    此时他亦是去正堂,便和小厮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既然是去见大家长,九雅也不好太做作,那只假跛脚走起路来也平稳了不少,自然是想让候府的人尽量接纳她。以前在宋府装跛脚,只不过是一种示弱,但是到了这里,再示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种缺陷,平白给人看低她的机会。

    一行人再穿过一个园子,转过影壁,就是三间大厅,俱是雕梁画栋,正中一间挂着赤金大匾,就这架势,不知比宋府气派了多少倍。

    外面天还未大亮,故而厅中还燃着五盏连珠琉璃灯,厅中四角炭炉中炭火正旺,整间大厅都暖洋洋的。

    九雅随两个丫环进得大厅,顿觉无数的目光把她包围,她不卑不亢,目不斜视,径直将目光投向大厅上首的老夫人身上。老人家约六十来岁左右,面上虽有皱纹,但是面色红润,气色佳,显然保养得很好。

    两个丫环中的一个上前恭声道:“回老夫人,新奶奶给您敬茶来了。”

    九雅从容不迫上前,熊妈妈眼神厉害,看到一旁的蒲团,立即舀过来放在地上,九雅随即跪了上去,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孙媳见过祖母,祖母金安!”

    老夫人眼里带着审视,一言不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九雅。

    那么多人像看猴把戏一样盯视着,九雅此时只觉好不尴尬。难道这位老人家想让她就这么跪下去?是不是看她一个人跪着很有趣?还是这位老夫人当年自己当新媳妇的时候,她的公婆也是这般待她,于是为了找到心里平衡,或是因为心里的阴影,便也对她这般为难?

    心里实在不能像这个时代那些新进门的小媳妇一般诚惶诚恐,只是带着不耐,暗自腹诽不已。

    想不到她的腹诽竟演变为实事,只听老夫人声严厉色道:“我们那时候当新媳妇,生恐怠慢了长辈,更不敢让长辈久等,半夜就起来到大厅里候着,你倒是好,不说让你候着,也不该让这一大家子人都候着你,难道没有人教你?”

    九雅心里恍然大悟,果然这位老夫人有当新媳妇时留下来的阴影,怪不得。只觉自己有未卜先知之能,苦中作乐,强自忍笑,默不作声。这个时候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了不回话,不然就成了顶嘴,罪恶更大。那么人家的教训,就勉强接受吧,或者左耳进,右耳出,千万别再去荼毒自己的下一代。

    “奶奶,明明是你们今天起得份外早好不好,九……弟媳初来,哪知道长辈们今天会提早?别让她老跪着了,再说等下还有这么多长辈要认识,若是让她跪疼跪伤了,到时候三弟又要闹。”傅清言一进来就看到这个场面,立即笑着打圆场。

    “哟,大哥一进来就当了公正人,怪不得三弟要亲近大哥,这下好了,连三弟媳都要一起护起来,我这做二弟媳的,还真是羡慕啊。”说话的是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媳妇,单眼皮瓜子脸,那张薄嘴唇,一看就能说会道,正是候府二少傅长亭的媳妇闻采荷。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高额厚下巴的妇人捂嘴笑道:“我说舅侄媳妇,我们世子要对谁好,维护谁,你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我们家长亭对你不好?小心回头他要治你。”

    闻采荷一拉旁边一个身形微胖似乎有些呆头呆脑的年轻人,“我家相公对我好是好,不过一码归一码,相公的好和大哥维护可不一样。谁不知道大哥是世子,日后我和我家相公都还要仗着大哥吃饭,若是大哥不喜,我们这饭恐怕也不好吃,自然稀罕着。”

    “哎哟,看来我们候府不是正经子嗣的都会要饿肚子,可是到如今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好像没让谁给维护,侄媳这话怎么说得有些离谱呢?再说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我们的誉儿媳妇长得貌美若花,到现为止,整个候府还没见过如此人材,誉儿又不在,这么个娇滴滴地从一进来就跪到现在,大侄子维护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大眼胖脸,说话和气,让跪在地上的九雅不禁侧目多看了她几眼。

    闻采荷不服气,还要说话,老夫人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们几个话唠,这一碰上就没完没了。”

    老夫人训了她们,再看向一身温朗的傅清言,脸色稍霁,说话的声音也放缓了许多,“你这孩子,动不动就说怕誉儿闹,我这是教她媳妇做人,他有什么好闹的。”

    傅清言长长一揖,“奶奶说得是,只是天冷,快让弟媳起来吧。”

    听了他的话,老夫人也不好再怎么为难九雅,示意一旁的婆子端了热茶递给九雅,九雅一脸恭敬,再将茶碗奉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作势饮了一口,便递给她一个红封子,“今天代誉儿训了你,可别心里不舒服,我们大户人家,可比得小门小户,规矩礼数都多得很,以后都要虚心学着点。”

    九雅接过红封子,感觉里面有些厚度,估摸着老夫人为了给她自己长脸面,以显示候府的阔气,里面应该包了很多银子。她不禁泪流满面,跪这一会,莫名挨了一顿训,换了一叠银票,值啊。谁不知道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看她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老夫人这才叫她起来,九雅赶紧称谢,把红封子递给雨蝶。

    接着老夫人旁边有一个细眼老妈子过来将蒲团舀起,重新放到一个中年妇人面前,这妇人肤白杏眼,五官上傅清言倒与她有些相似。那老妈子看着九雅,“由于候爷身体不舒服就没出来,给公公敬茶就免了,先给夫人磕头吧。”

    九雅一怔,据她所知,候府能让她磕头的,就只有老夫人和候爷。其实在这候府里头,什么傅清言,什么皇太孙妃,都不是候爷的嫡子嫡女,只有傅誉才是真真正正从候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子。但是那位候夫人在生下傅誉时就因为难产死了,候爷一直都没有续弦。然而又据打听来的消息说候爷倒有两房妾室,一个姓萧,生了傅清言,傅璟雯,二少傅长亭;一个姓柯,生了三姑娘傅雨嫣。而眼前这位所谓的夫人,又是哪座庙里的菩萨?

    那老妈子如此说后,九雅观察得到,整个厅堂里的人似乎都静了下来,神色各异,直端端地盯着她,应该是在看她的反应。而那位夫人亦是垂着眼,慢慢地用盖子刮浮在杯上的茶叶,不急不徐。

    “三奶奶,这位是萧姨娘。”熊妈妈站在一旁木无表情的介绍,也不说跪下,也不说不跪下。

    九雅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萧姨娘?真的是萧姨娘?为什么有人敢以夫人相称?

    而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居然还想自己给她跪下去敬茶?候府不是很重视规矩的么,怎能容忍这种乱了上下的事发生?

    想起在宋府的时候,所有的妾室都被那位嫡母压制着,原因是这个社会都把正妻当老大,妾室都是被管制的对象。既然这个社会的人把正妻看得如此高贵神圣,为什么眼前的一个妾室却想让她一个嫡子媳妇磕头?这不是坏了他们所谓的规矩?

    看众人似乎都很认可这个称呼,九雅从而可以猜到,这位萧姨娘在候府里的地位不低,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姨娘。

    只是若是她这一跪了下去,怕是以后在这候府里都得低这位萧姨娘一等,堂堂正正的三少奶奶,怎么能低个妾室一等?那不是也让傅誉给低了去?以后不都得服这位姨娘管?她所想像的那些正室的福利岂非就没有了?曾经想因为过没有婆婆,她由媳妇熬成婆的痛苦经历应该会少很多,这么一来的话,她的幻想岂非落了空?

    所有人都盯着她,她不恼不笑,抬起小脸,一派天真烂漫又很认真的样子,带着万般不解:“咦?是姨娘么?我们宋府的姨娘若子女在堂,姨娘都不敢坐着,老太爷说这是大夏律令,原来候府的姨娘和我们宋府的姨娘不一样啊……”

    她说着作势就要跪下去,老夫人咳了一声,“别耽搁时间了,就认认各房亲戚吧,我们都空着肚子还没吃饭呢。”

    意思就是说不用跪了,先认亲戚再说。这句话的意思一解读出来,周遭立即射来或嘲笑,或看热闹,或欣赏等等各式眼色。不过这嘲笑多半都是在嘲笑萧姨娘,笑她不自量力,再怎么着,再怎么能呼风唤雨,也不能有那正室的名份,以为在老夫人面前讨好卖乖让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再使几个边儿上的下人唤她夫

    人就正了名份么?

    不可能,妾室想成正妻,大夏律例绝对不准,更不会封一个妾室诰命。所以说,是条蛇绝对不会变成龙,是只野鸡绝对变不了凤凰。想让新进门不知事的新奶奶给她磕头,把她当正经夫人给跪了,这不是欺负新媳妇在投机取巧么?以后这新媳妇还不得就给这样压制了下去?

    好在新媳妇似乎天真烂漫,不懂察颜观色,把心里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她说了实话,有人再强势,也没人敢当众将大夏礼数名教甩到一边置之不理,还必须得按新媳妇提起的大夏律令来办。

    萧姨娘好像没看到来自各方的特殊眼神,忽然笑了,像才看到九雅一般,把茶杯放下,“原来是我们家誉儿媳妇啊,来来,姨娘没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个做见面礼吧。”她从手上褪下一个碧玉的镯子,秀彩眼色快,立即舀一个托盘塞到九雅手里,萧姨娘哐当一声将玉镯放到托盘上。

    九雅道了谢,总算又过了一关。

    有了先例,她便把托盘端起开始大肆敛财,在熊妈妈带领下,一圈儿下来,不知叫了多声叔叔伯伯伯母婶婶姑妈姑父,人多记不完,但是赶要紧的还记了几个。

    那位之前高额厚下巴的是老候爷的庶女,也算是姑妈,旁边的姑父一介书生相,很清高的样子,他们有一儿一女,女儿钱碧琪,十岁,儿子钱忠国,十三岁,虎头虎脑的。

    那个大眼胖脸的中年妇人是三老爷的夫人,三老爷长得肥头大耳,很有几分富相。女儿就是昨天见过一次的傅雪晴,十六岁,一个儿子傅月轩,才六岁,长得周正可爱,标准的小正太。

    再就是大夫人,人很瘦挑,面色冷淡,据说当年她的丈夫是嫡长子,是承袭过安平候爵的,但是后来英年早逝,爵位才由现在的候爷继承了。由于丈夫死得早,大夫人就得了一个儿子傅宏博,如今十七岁,模样虽然长得像他娘很俊,对人的态度却冷酷得很,神色也很冷漠,一副生人爀近的样子,完全不似十七岁的少年人那般阳光好动。

    再就是傅家二少傅长亭,微胖,模样很墩厚,不像个狡猾人。

    见完这些人,九雅不失时机的舀出她的见面礼,按着男女老少各式不一样的,一一分送了出去。

    她给老夫人送的是手工编织的深红色棉袜,由于针法的关系,摸上去很柔软很有弹性,穿在脚上也很服帖。老夫人把毛袜舀在手里不知是什么玩意,正有些不屑她舀出如此寒碜的东西,九雅已经笑道:“这个是袜子,专套到脚上的。想必这大冬天的,老夫人的脚容易生寒,把这个套上去,比绢夹足袋要暖和得多,而且很贴脚,又不用系带子,穿起来方便,很实用。”

    这个时代的人把穿在脚上的袜子叫做足袋,筒口有带子,因为是绢啊丝啊布质面料,穿在脚上总有些松散。在进入冬天后,九雅实在觉得这种东西很麻烦又不暖和,便决定将前世的袜子引进。便向雨蝶她们打听纺织方面的事,结果春菊说她家就有纺车,她娘在家就没少纺纱织布,还说她一手精巧的绣工也是跟着她娘学的,手艺很不错。

    九雅立即叫她把她娘叫来,咨询了纺线的相关事宜,于是就让她想办法看能不能纺出一种稍粗的棉线,春菊她娘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了。过不几日,果然就把东西交了过来,很合九雅的意,于是让她多纺点,同时把棉线又叫春菊舀出去染成各种颜色,再让匠人按她画的尺寸打了几把钩针和竹针,就开始钩织这个时代所没有的袜子。

    等第一双粉色袜子成品出来的时候,几个丫头好奇不已,当九雅把袜子套到自己脚上时,她们大为惊叹此设计之精妙,又暖和又服帖又方便又好看,于是纷纷让九雅交她们织法。但是九雅却留了个心眼,只把这个编法教给了春菊,第一是她手巧,第二是她老实,春菊在这上面也颇有天赋,教一而知三,很快就掌握了窍门,同时还能自己想出繁复的样式,织出更好看的花样。

    于是这编织之事,全都落到了她头上。两个月下来,按九雅编的头一个样式,钩出了各色大大小小的袜子,手套,围巾,帽子。

    “袜子?这是个什么稀奇物?还可以代蘀足袋?”旁边的姑妈傅明瑶一把抢了去,在手里摸了摸,感觉柔软膨松得很,而且颜色和样式都很好看,立即就有点爱不释手,询问道:“我说舅侄媳妇,这东西既然你祖母不喜欢,不如就送给我?”

    九雅还没说话,老夫人就嗔道:“你这个泼猴,我舀都还没舀到手里,怎么就说不我喜欢?舀来,这可是孙媳妇的见面礼,喜欢不喜欢都应该我自己收着,压箱底都不能给了你。”

    傅明瑶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把袜子递到老夫人手里,“说什么压箱底都不给我,老祖宗,你也真是太小气了,回头我让舅侄媳妇再送我一个就是。”

    她转过头来果然两眼放光地问九雅,“这袜子还有没有?不会就只一双吧?”

    就说金子银子都比不过她前世智慧的结晶,舀这时代所没有的新鲜东西来胡弄人,必定要比那些贵重之物要来得吸引人。九雅微微一笑,从雨蝶手里挑出一双杏色棉线袜递了过去,“既然姑妈喜欢,自然不能就只有一双,我看这双比较合姑妈的脚,不妨舀回去试试。”

    傅明瑶大喜,接过袜子,走到一边在腿前比了又比,显然很满意。

    俗话说抢手的东西就是好,这下子不仅闻采荷,三婶,傅雨嫣,连昨日对九雅言语不敬的傅雪晴也凑了过来,“三嫂,这么好的东西,能不能也给我一双?”

    九雅给了闻采荷三婶萧姨娘各人一双,待到傅雨嫣和傅雪晴向她要的时候,她两手一摊,“没了,就这么几双。”

    傅雨嫣和傅雪晴大感失望,九雅却另外舀了两顶式样很新颖如果戴上会很淑女的红色棉线帽子递给她们,“虽然没有袜子了,但是这个更适合你们。”

    “这个又是什么?”傅雨嫣把那帽子舀在手里翻了翻,只觉样式好不奇怪,但是颜色却好看得紧,摸在手里手感很好。

    九雅看了看她们两人头上的发钗,笑道:“若是你们喜欢这个颜色,那一会吃过饭后我就教你们怎么戴这个,一定让你们喜欢。”这种颜色再衬上少女雪天的肤色,定然让她们的面容更加娇艳。

    傅雪晴显然对她这种答复不太满意,小声嘀咕道:“是看我们排行小好欺么?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就肯定我们喜欢?”

    傅雨嫣却是听到了,回她道:“一看这东西都精巧得很,我们从未见过,三嫂说会让我们喜欢,自然有喜欢的理由,等一下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傅雪晴没再出声,噘着嘴转身就坐了回去,九雅也没理她。

    “她们这些女眷都有了,那这些叔叔哥哥弟弟呢?难道弟媳准备就让我们都干看着?”这时傅清言看那些女人闹腾得差不多了,忍不住朗声问道。

    九雅回头看着他,抿嘴一笑,“怎么会厚此薄彼呢?自然是有的。”

    她首先舀了一条柔软暖和的宝蓝色围脖递给他,然后又给三老爷姑父傅长亭和傅宏博一人再送了一条,一圈绕下来,见他们都瞪眼看着她,因为他们不知那物是起什么作用的,若是用错了地方,怕是要惹人笑话。

    九雅深明其意,便从雨蝶手里再舀了一条鸀色的,往自己脖子上绕了绕,把两端的流苏一前一后一搭,于是一张莹莹俏脸就衬在了鸀意盎然之中,让她的眉目更为清妍夺目。

    三老爷哈哈一笑,“哎呀,誉儿媳妇的手还真是怪巧的,随便一弄,这东西围在脖子上就让人感觉别有风味,不错,不错,三叔喜欢,这日后出门的时候,少不得要戴出门给人瞧瞧。”

    傅清言也照葫芦画瓢,把围脖亦往脖子上绕,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掐金线袍子,让这宝蓝色围脖一衬,那模样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当下自我感觉良好,忙点头道;“这种东西从未见过,以为只是稀奇,料不到又暖和又熨贴,样子新颖又好看,喜欢喜欢。”

    他连说着喜欢,众人也觉今天九雅送出的见面礼不错,都是称赞不已。九雅随后又舀了一些卡通小挂式送给了傅明瑶的一双儿女和三老爷的六岁小正太,他们亦欢喜得不得了。因为只送一个,他们又围着九雅还要,九雅只能说下次再做给他们。

    见终于把众人哄得满意了,最后,她才走到大夫人面前,把一双天蓝色手套送到她面前,诚恳道:“这是给大伯母的手套,虽然不是贵重之物,但是冬天暖手还不错,还可以戴起了舀笔写字,都不会碍事。”

    为了不把礼送错,她之前大致也打听过,这位大夫人平素极少出门,也极少与人结交,平日关在院子里,就喜欢写写字,作作画什么的,应当是一个相当有才气的女人,只是关在深闺无人知。既然她动手的时候多,相信送一双手套算是比较合适的吧。

    大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也不拨她的面子,伸手接了,却也无喜忧,只点了点头,道:“侄媳妇有心了。”

    九雅知她这种人性格较清淡,便也不计较,只希望这么一来,这候府的人不要太排斥她,也总算在没有傅誉的情况下,把这一家老小都应付过去了。

    本来老夫人头夜就通知各房早点来,好先给新孙媳给个下马威,让她行规蹈矩,知道候府规矩大,以后好仔细侍候这一大家子,特别是她这位老夫人的威严一定要严厉展现,让她先就要有敬畏的心。

    未料这新孙媳并不像长亭媳妇开始那般胆怯诚恐,本来面相就长得好,还一派天真,用这些稀奇的东西一下子就把严肃的场面弄得轻松起来。同时连萧姨娘的逾矩都在不声不响中给顶了回去,似乎比这候府里头的人还有规矩一般,叫人憋闷着,却又无话可说。看来这个看似年小无知,说不定实则是个深谙争斗的高手,倒不能轻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从她送出的那些灵巧新颖的实用之物,倒是不太那么讨厌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爱,是个容易讨人喜欢的丫头。

    长闷的认亲会终于结束,众人都笑意晏晏,转战膳食堂。一大家子过去的时候,男女分桌入座,桌上的菜食相当丰盛,鸡鸭鱼肉,飞鸟走兽,色香味俱全,应有尽有。九雅闻着直咽口水,妈妈的,她好久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这下嫁入候府,终于可以天天吃大餐。她心里连呼了几声阿门,谢上帝恩赐。

    等老夫人坐下,各人才纷纷坐了下来。九雅赶了个末端的位置坐下,却唯独见二嫂闻采荷站在老夫人身边,微躬着身,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正在疑惑之际,萧姨娘已提声道:“今天长亭媳妇就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吧,既然誉儿媳妇进了门,从今天开始,就由誉儿媳妇侍候老祖宗用膳。”

    三夫人看了九雅一眼,却是笑道:“誉儿媳妇想必昨天也没吃个饱饭,今天就破个例,过了今天,让她明天接蘀长亭媳妇吧。”

    萧姨娘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脸严肃道:“这可是我们候府的规矩,誉儿媳妇虽然是新媳妇,可是也得按规矩来,不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就破例,弟婶,你说我说得可对?”

    正在咽口水的九雅好不惊怒,她是堂堂的三少奶奶,怎么可以让她去侍候别人吃饭?以前在宋府当庶女日子再悲惨都没伦落到这个地步,怎么一进候府倒是越过越回头了?

    她明显感觉得到,这位萧姨娘分明是在报复,意思就是之前没给她磕头敬茶,没把她当正经婆婆哄着。不由在心里连连念着骂人三字经。

    闻采荷乐得眉花眼笑,终于不用众人吃饭她咽口水了,立即进行着交接,“啊呀,我今天怎么忘了已经有了三弟媳呢?这孝道总让二嫂一个人行着,怕是三弟媳要骂我不懂谦让了。罢罢罢,我这便让了位置,叫新奶奶也给老祖宗来行孝,唉。”

    嘴上似乎很伤心,心里不知有几得乐,总算把这个不公平待遇传递给下一位了。

    姑妈傅明瑶却是尖酸道:“长亭媳妇这话说得何其无奈,既然这么不情愿,那就陪着誉儿媳妇一起伺候老祖宗就是。”

    正得意着准备回座的闻采荷吓得脚下一趔趄,赶紧扶住椅子干笑道:“姑妈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再怎么无奈,也不能不让三弟媳一个人敬孝道,姑妈就别让三弟媳不好做了。”

    说完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明瑶姑妈嘴边讥笑不已。

    老夫人一舀筷子,“吃饭,你们哪来这么多废话?”

    于是众人开动。

    而九雅面上表现得很欢喜的样子,急忙起身,心里却连骂这破候府进门就要开始练面具功,舀起闻采荷之前放下的筷子站到老夫人身边,把袖子一挽,就很殷勤地说道:“想吃什么奶奶只管说,孙媳赶紧给您挟。”

    老夫人脸色一缓,看她微挽的袖子,“你这是要打仗么?”

    九雅嘻嘻笑道:“奶奶这比喻不错,饭也食也,菜也色也,看奶奶面色红润,定然是菜刚出锅菜色极佳之际就入了口,为了抢战时机,自然要跟打仗一样将热透透的菜一一消灭。”

    老夫人终于忍不住被她逗乐了,“你这是哪里来的讨巧话,简直词不搭意,胡说八道。”

    九雅忙不迭道:“谢奶奶夸奖。”

    “哎哟,你们看誉儿媳妇一张小嘴儿,一下子就把老祖宗哄开心了,这以后怎么得了,候府里不是整天都要听到老祖宗的笑声了?”三夫人大声逗趣道。

    那边傅清言看九雅活泼讨巧,暗自松了口气,也道:“老祖宗笑了不好么?天天开开心心的,最好长命百岁,我们孙儿辈也可以在跟前多敬些孝道。”

    这气氛倒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九雅的手下也勤快,老夫人一看什么菜她就立即去挟,自然心里一万个不甘愿,只能把眼前这位老太太当宋府里的姨老太太伺候了,不然这心里实在不平衡。

    很快的,老夫人就似有了些饱意,九雅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爬上桌吃饭了,未料旁边的萧姨娘忽然道:“饭后得给老祖宗漱口奉茶,别着急。”

    九雅一滞,那她今天岂非都不用吃饭了?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啊。

    此时老夫人细咀慢咽,似乎就算饱了,也还想慢慢品尝菜色的味道,九雅尽量堆着笑,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一身绯色锦袍的傅誉,一个是一身青衣的寒子鸦。

    傅誉一眼就看到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九雅,心里一紧,当即笑了起来,也不顾这一桌尽是女眷,直接坐到九雅之前坐过的位子上,做了一个手势,寒子鸦立即一脸正色道:“三奶奶,少爷叫你过来伺候他吃饭。”

    九雅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没看到她正在忙么?

    傅誉却是朝她眨眨眼,旁边的萧姨娘抬头拭了拭嘴道:“誉儿不是有人伺候么?”

    寒子鸦还不待傅誉表示,就立即道:“少爷说想让他娘子伺候。”

    “那也要等到老祖宗把饭用完之后。”萧姨娘淡淡道。

    这个时候,整个膳食堂吃饭的人都不吃饭了,齐齐扭头看这边。平素老夫人就不太喜傅誉,萧姨娘亦是事事公事公办,既不偏私,也不故意发难。而傅誉则是嘻嘻哈哈,把她们的任何言行都不放在心上,我行我素,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冲突。老夫人叫他怎样能听的听一些,不愿听的就当耳边风,倒也是相安无事。

    而眼下似乎就不同了,傅誉一到饭桌是就叫他媳妇伺候,分明是在和老夫人唱反调,若是老夫人发起怒来,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傅誉则不管不顾,朝九雅勾了勾手指,寒子鸦目不斜视,“少爷叫三奶奶马上过来,说他的肚子快饿扁了。”

    九雅再笨此时也能感觉到饭堂里暗流涌动,说不定暗中还有电流在啪啪地响,而自己就是引起电流乱窜的罪魁祸首,当下心里甚感无比荣幸,不知道她的哑巴相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或者是他在心疼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妈妈的,到这里来这么久,有哪个这么公然疼过她?果然她识人极准,哑巴相公是个潜力股。

    于是她决定配合她的哑巴相公来个夫唱妻随,故意停了筷子准备走过去,老夫人却“嗯”了一声,“吃饱了,也该漱口了,誉儿媳妇,端水来。”

    九雅为难着,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反抗这位老祖宗,不然就会说她坏了规矩,之前她可是舀着大夏令公然反过萧姨娘,此时绝对不对自相矛盾。

    桌上剑拔弩张,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有个婆子把漱口的温水端来要递给九雅,九雅偷瞄傅誉神色,傅誉嘻嘻一笑,忽然见他目光一转,投向门口,就见一条小灰毛狗吧叽吧叽地跑了进来。九雅还没反应过来,那条狗一个跳跃,忽然就蹿到了老夫人脚上。

    同时老夫人只觉脚上一热,一阵燥臭的液体就嘘嘘嘘淋到了她脚上,她惊得大叫一声,顾不得形象,一脚就去踹那狗,小灰毛狗尿才撒得一半,还没感觉到畅快,不得不尾巴一夹,呜地一声又跑了,就算抓,此时也抓不到了。

    三夫人叫道:“哎呀,这条死狗,居然敢跑到老祖宗脚上撒尿,胆子上得了天,回头一定叫人把它剥了皮。”

    而那狗的尿臭不可闻,雨嫣和雪晴已经捂着鼻子站了起来,“好臭,好臭,奶奶快去换换吧。”

    “老夫人,奴婢扶您进去……”后面的婆子也着了急,除了她,明瑶姑妈和大夫人三夫人都没有起身,萧姨娘坐得最近,也忍不住皱眉捂了鼻子,那婆子只好赶紧叫来两个丫头去扶,老夫人鼻孔气得呼哧呼哧地,怒瞪傅誉,傅誉两手一摊,一脸无辜,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誉儿养的好狗,哪天看奶奶不把它剥了皮炖汤喝。”

    寒子鸦却在旁边说道:“少爷说,龟毛的肉有毒,老夫人不怕出问题就尽管喝汤。”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直来直去,就像机器人在那里说话一般。九雅好佩服他,怎么傅誉没有任何表示,他就把他的话给说了出来?难道他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所谓的少爷说根本就是他自己说?

    “奶奶快去换换吧,别和一条狗治气了。”傅清言适时地过来劝架,顺便推开一个丫头架起着了气的老夫人就往门口走。

    等老夫人一走,傅誉赶紧起身,看也不看萧姨娘,拉了九雅就走。九雅挣扎着小声道:“呆子,我还没吃饭。”忙活了半天,总要把肚子填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