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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大鱼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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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第100章大鱼浮水

    三天后,任清凤终于如愿的回到了相府,而她离开妄心阁的时候,也得到鲁皇要从皇室选公主出嫁的消息。

    也不知道青轩逸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再想到青轩逸,任清凤就有几分迷惑,因为那曲凤求凰。

    他表现的太过明显,她就是再想装傻,都难了。

    不过,好在这人风度一等一的好,当日不过见她沉默,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却也不咄咄强逼,反而声如溪水般潺潺而过,说什么只希望她细细的思量一番。

    任清凤垂下眼帘,听着画词娓娓说着任清云的风流韵事,虽然她表情没有一丝的异常,神色也很平静,可是画词却知道,任清凤此刻的心情绝对不会如面上表现的这般平静。

    “……当日大少爷回府,相爷兴致高,拉着大少爷和五少爷多喝了两杯,五少爷回房的时候,就撞到了新进府的丫头福儿,福儿长得貌美,性情温驯,被酒醉的五少爷撞伤了腿,流了不少的血,连路都走不了,不过这个福儿心肠可真好,却还一个劲的安慰五少爷,说没事,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是她没好好看路,不关五少爷的事情,让五少爷先行离开。赶巧五少爷身边的小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时居然不在身边伺候。小姐,你说,这事上的巧事有多少,居然全都被五少爷给赶上了。”

    画词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到这里,又道:“当时夜深,长廊里也没有多少人,温柔美丽的丫头虽然楚楚可怜,却又故作坚强的请五少爷先回去休息。于是,五少爷于心不安了,怎么能留柔弱的丫头一人在夜色中,既然下人们都没过来,他只好亲自送小丫头去下人的院子,原本五少爷心中还一心提防,谁知道到了下人院门,那美丽的小丫头说什么都不肯让五少爷送进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人言可畏,她虽然是个下人,可也知道礼义廉耻,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即使现在进府为奴,可也不能玷污了父母的名声,于是强忍着疼痛,自个儿一跳一拐的进了院子,这般刚烈自律,倒是让五少爷另眼相看,生出了些许的好感。”

    “原本以为此事完了,可是小姐失踪后,五少爷心急如焚,向罗翰林请了假,四处寻找二小姐,不知道怎么的,又遇上了去寻大夫的福儿,福儿因为身上钱不够,被轰出药方,还被药房的伙计,狠狠地的羞辱了一番,美人儿眼泪汪汪,满面羞愧,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五少爷瞧着她那模样,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豪气大发,掏了银子,为她求医,然后还送她回府,一路上,小美人连连感谢,好话说了一堆,五少爷自然谦虚一番,这般你来我往,那丫头让五少爷深深的体会到,她是一个心地纯良,却又性情刚烈的好人家女儿。因为五少爷的慷慨解囊,这美丽的丫头对五少爷感激不尽,这两日腿伤好了,就亲自去找五少爷再次表示感激,谁知道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居然一时天干物燥,滚在了一起。”

    画词说到这里,面上带上一丝惭愧:“请小姐见谅,奴婢和墨色因为小姐未曾回来,心思不定,倒是疏忽了五少爷,还请小姐见谅。”

    任清凤垂着眼帘,听到这里,微微抬了眼睛,看了画词一眼,眼睛慢慢地眯起来,眼中一道光芒闪过,却极快的掩饰下去,淡淡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画词听她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抖,却极快的压下忐忑,继续道:“五少爷刚刚得了那温柔美丽丫头的清白身子,就被人撞破,闹到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倒是心善,让当即训斥了五少爷一番,就要抬那丫头做五少爷的通房,日后生下子嗣,就抬为妾室。五少爷还没开口,那丫头却一头撞在墙上,好在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是个眼明手快的,这才拉住了她的衣裳,缓解了力道,只是撞晕了过去,没有自杀成功,请了大夫,一阵忙碌,总算是将她酒醒过来,问她为何寻死,却说什么府上本是官宦之家,只是现在家道中落,进府当差,不过是糊口饭吃,却也没有堕落到要沦为通房丫头,她失去了清白,玷污了家门,就已经无颜活在世上,若是再做通房丫头,那就是死后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画词说道这里,顿了顿:“五少爷似乎对她的寻死举动异常的激动,听的那丫头如此一说,居然跳起来说什么一定要娶那丫头为妻,大夫人倒是拍案而起,怒不可及,说什么到底是相府的公子,怎么能娶一介婢女,即使没有卖身为奴,但入府为奴却是不争的事实,尊卑差异,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么亲事她说什么都不依,就是三小姐也苦口婆心,说什么娶妻应该门当户对,才能和美,让五少爷莫要生气。”

    画词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哼:“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大夫人,三小姐不劝还好,这么一劝五少爷的态度就更坚决了,反而怒气冲冲的拉着福儿出来,说什么自个儿的婚事莫要大夫人,三小姐插手,只等二小姐回来,他就禀告二小姐,然后请二小姐上门提亲。”

    画词抬眼,看着任清凤,轻笑了一声:“小姐,五少爷这脖子伸得老长,就等着您回来去福儿家中提亲,而那福儿丫头也安心的回了家门,就等着五少爷的花轿上门呢。”

    任清凤没有理会画词的嘲讽,而是淡漠着一张脸,问:“那女子有什么不妥?”

    画词用如此口气说话,自然表示这事情有可疑之处,清云到底年幼,只怕心急如焚之下,中了别人的圈套。

    画词心中再次为自家小姐的脑袋感到深深的骄傲,真不知道五少爷和小姐是一母同胞,怎么这脑子差距会那么大,这么明显的陷阱,怎么就没看得出来。

    画词冷笑了一声:“不妥?别说她突然冒出来,别说她没有卖身契,别说这事情巧的离谱,就她那张脸,就是大大的不妥!”

    任清凤面色一震,眼皮子跳了一下,沉声问:“她那张脸,有什么不妥?”

    画词看了任清凤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眼花,瞧着那福儿那张脸,居然有几分小姐的样子。”

    任清凤听得这话,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捏得粉碎。

    “小姐!”画词戏谑的表情顿时一收,惊叫着冲上来,仔细的擦看碎片有没有伤到任清凤的手掌,好在只破了点皮,并没有伤到,这才放下心,缓缓地劝道:“您可别生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还不是白白如了别人的意。五少爷这事情虽然做的荒唐,可是只要小姐开口不许,五少爷也断然不会忤逆小姐的意思。娶不娶,还不是小姐的一句话!而且奴婢听说,福儿原本的目标是住进相府的风太子,只是似乎没讨到好,这才将目标转向少爷的。”

    画词最讨厌女人不自爱,说什么没鱼有虾也好,故而对这位长得像任清凤的福儿,一点都无法让她爱屋及乌,怜惜她去。

    任清凤用没有受伤的手,揉了揉眉心,略带疲惫的说道:“我真的很后悔,我早就该想到她们会断其翼,斩其手足,朽其根,不折手段来谋害清云,却还是疏于防范,给了她们动手的机会。清云自小与我相依为命,对我这个姐姐一直心存愧疚,认为自个儿没有照顾好我,她们煞费苦心的找来一个与我相像的人,自然能得到他的怜惜,再加上我上次落水之事,清云一直以为是我情场失意,故意寻死,最是对那烈性女子,心存怜惜,痛恨如同青轩宇这般背信弃义的男人,她们小心翼翼,对症下药,清云他如何能挣脱。”

    任清凤长叹一声:“若是我早些看清这些,先下手为强,给清云定下亲事,他最是责任心强烈,只要定了亲事,有了未婚妻,不管他对福儿再怎么怜惜,也不会动这样的念头。”

    任清凤倒是不在意福儿为奴的身份,她看重的是女子的人品,若是福儿是真心相待任清云,她一定二话不说,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去福儿的家里提亲。

    可是,这福儿明明是人挖出来的一个陷阱,她总不能明知道是陷阱,还要眼睁睁的带着任清云跳下去吧。

    这不是她行事风格。

    她没有门当户对的概念,可是却非常的不喜欢福儿这种对自己的婚姻,动用心机手段的女子。

    福儿会来,想必是有人将她送到任清云的眼前,而她为了一些她所看重的东西,愿意配合。所有的计策,都是为了能让福儿嫁给任清云,在算计之前,早就将任清云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才会这么有针对性的以退为进,一步一步引着任清云往陷阱中跳。

    只是,她却容不下这么个别有心计的女人,成为任清云的妻子、

    画词见任清凤心跟明镜似地,咬了咬唇,又迟疑的看了任清凤一眼,心里犯了嘀咕:只是说了五少爷的风流艳事,二小姐就如此气愤,那下面的话,只怕二小姐要气得头顶冒烟,她是不是瞒着……

    这瞒着的念头在脑海中刚刚升起来,她立刻暗自摇了摇头,小姐如此聪慧,怕是瞒着也瞒不住,再说了,事情已经发生,应该是让小姐心中有数,才能应付后续。

    画词舔了舔唇,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对着任清凤认认真真的说道:“小姐,自从五少爷对福儿慷慨解囊之后,府里居然出现一种奇怪的流言……”说到这里,声音又是一顿,才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流言说……说……五少爷因为年幼失母,对二小姐……二小姐有畸念……所以才会对福儿情不自禁。”

    原来,真正的杀手锏在这里。

    任清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潋滟生波的美眸之中,寒光闪过,她刚刚心中还有些奇怪,对方这般费尽心机,又千方百计找来福儿这样的女子,目标应该不只单单是任清云吧,没想到对方拐弯抹角,最终的目标依旧还是她。

    这是要将她的名声毁得灰都不剩啊!

    姐弟畸恋,任清云比她小,到时候自然可以用年幼无知推搪,而她身为姐姐,自然要一肩担下这样的龌蹉名声。

    这手段不算怎么高明,却毒辣异常,若是真的让福儿成功嫁了任清云,只怕世人就算生疑,也会信上八分,她任清凤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可是若是不让福儿嫁进来,同样也不是什么妙招,先不说任清云得了福儿清白的身子,在道义上过不去不说,若真是闹大,任清云的前程算毁了。而且同样,不会堵着民众的嘴,只怕心思黑暗的,都以为任清云不过实在避嫌。

    也就是说此刻的福儿,娶还是不娶,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这次对手的智商似乎忽然之间变得高了许多,是任清流吗?

    她微微摇头,应该不是,这位兄长太过孤傲,为人还算磊落,这等龌蹉的手段,应该还使不出来。

    但是若不是任清流,以任清水和李秋华的脑袋,绝对想不出如此的主意来?

    或许,她们的身后还有什么高人指点?

    只是这人是谁?李家的,还是其他什么人……

    画词以为任清凤听了她的话,一定会怒火冲天,却没有想到此时的任清凤却已经收敛了怒气,沉凝了起来,许久之后牵动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只是那笑,凉薄如水,瞧一眼,就让人清寒无比。

    “还真是不将我踩到脚下,不甘休!”

    那边才冒出风流韵求娶她为太子妃的事情,这边就开始流传她与任清云有畸念,不惜毁了任家的名声,都要将她毁去,这份魄力连她都不得不要鼓掌赞叹。

    任清凤沉默了半响,然后又开口问:“还有什么情况吗?”

    “三小姐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得了宫中德妃娘娘的青睐,走的很近,这几日几乎日日进宫。”

    “德妃娘娘?”任清凤眉头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说起这位德妃娘娘,那可是鲁国的传奇人物,听说出身低贱,是鲁皇出宫游玩时遇到的民间女子,鲁皇一见倾心,然后接入宫中,宠爱有加,只是这么些年来,在宫中异常低调,几乎很少在人前露面,说是身子差,连每日对皇后的晨昏定省都被鲁皇给免了。

    这样一位近似隐形存在,却又宠冠后宫的妃子,怎么忽然之间与任清水走近了,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邪门。

    “听说是皇后娘娘宣三小姐进宫时,在御花园遇上的,一见就很投缘,故而就走近了。”

    一个几乎不在人前露面的妃子,忽然在御花园就与她遇上,然后就投缘了。

    又是皇后娘娘宣任清水进宫。

    难道德妃娘娘与皇后娘娘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二人此时已经站在一条战线上来。

    任清凤眉头蹙紧,听说德妃娘娘在皇贵妃逝世后,一直宠冠后宫,只是在宫中,帝王的宠爱却不是最坚实的依靠,坚实的依靠是子嗣,可是宠冠后宫的德妃娘娘至今膝下空虚,无子无女。

    难道说,德妃娘娘的也将宝压在了青轩宇的身上?

    这更古怪了,德妃娘娘至今能恩宠不断,绝对不会是什么蠢物,押宝押先,那样日后成功了,这功劳自然比后来的大,若是早先就看重青轩宇,不会到此时才押宝。

    难道,她会出手,不是因为青轩宇,而是因为任清水?

    不对,这更不对了,任清水虽然有才名,可是像德妃娘娘那样久经后宫争斗的妃嫔,不会看不透她的本质,不过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德妃这样的宠妃押上后半辈的荣华富贵?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宠妃的手脚?

    但,她为何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任清水?

    任清凤越想越是糊涂,而对这贸然出手的德妃娘娘忽然也生出了无尽的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位德妃娘娘很重要。

    重要到,她的心强烈的跳动起来,这是黑暗军师的强烈预感——这是条大鱼。

    任清凤从来不轻视自个儿的预感,因为就是这荒唐而无法解释的预感曾经一次又一次帮她剥开无数诡异的面纱,将她带离危险的境地。

    相信这一次,一样会给她别样的惊喜。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却不是德妃娘娘的面纱,而是任清云与那福儿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阴谋,不管她是否猜测错误,可是一个女人,不喜欢对方,只为了对方能提供的地位,金钱,荣华富贵而沾染上他,这样的女人,不管她是否有苦衷,是否被逼迫,任清凤也绝不容许她来祸害自个儿的弟弟。

    只是,她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却处理这件事情,如何既保全任清云,又将福儿的事情解决掉?

    两全其美,向来难两全。

    任清凤眨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渐渐的陷入沉思中。

    而,画词守在一旁,静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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