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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莫氏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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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早间的山岚还带着丝丝白雾,冰冷的山风和着浸了一夜的霜寒,直吹进人的骨头里,刀割锥刺一般让人寒毛耸立。就连素来不畏寒冷的明华容也不禁紧了紧披风,将衣缝间仅有的缝隙彻底盖住,然后看向刚刚集合起来的下人们。

    站在她面前的丫鬟婆子们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夜里又因为兴奋嚼舌,议论猜测明独秀与明霜月之事而走了困,现在都站得东倒西歪,哈欠连连。但当明华容的视线一一扫过她们身上时,却不禁皆是心中一跳,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已本能地挺直了腰秆,收起刚才东倒西歪的模样。直到明华容移开视线看向下一个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大小姐的目光,怎么比这山风还冷冽呢。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气势,无怪乎老夫人让她来协助大房夫人掌家。

    明华容虽然听不见她们的心声,但打量神情,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见这几人总算站得像个样子了,才说道:“你们去向寺里借几乘小轿来,把二小姐、四小姐、白家少爷与赵家公子分别送到山下马车里,记得下山落轿的时候,不要让人看见。”

    白章翎和姓赵的都不好露面,而明二与明四俱是神情委顿,也不宜让人看见。山道盘岖,马车不能直接上来,好在寺里有专为女客准备的小轿,可以悄悄将他们送下去。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却听明华容忽然说道:“二小姐就且等等,你们先将其他人送下去。”

    “是,大小姐。”

    待人退下后,明华容微微一笑,带着落梅一起向关押明华容的小屋走去。

    看守的两个婆子见她走来,以为是过来带人的,连忙开了房门的锁。明华容向她们笑了一笑,道:“天寒地冻的,辛苦两位妈妈了。这里有点酒钱,你们且拿着,等稍后下了山买几壶烧酒,驱驱寒气。”说着,她使了个眼色,落梅立即会意,取出两份角银分别塞给她们。

    两个婆子大喜过望,不住口地连声谢恩。明华容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便走进了屋子。

    刚踏进屋,她便为里面浑浊的空气皱了皱眉头。这间屋子十分窄小,没有窗户,而老夫人既然说了是关押,底下人自然要将门锁好。因空气不流通生不了炭盆,被关在其间的明独秀竟是被生生冻了一夜。她打小娇生惯养,从不曾吃过这等苦。虽然有厚实的被褥盖在身上,但还是被冻得面色发白,整夜都难以入睡。当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屋外带进来的微风令她不禁簌簌发抖。

    打量着明独秀脸上新挂的黑眼圈和眼里的血丝,明华容状似关切地询问道:“二妹妹昨晚睡得可好?庙里清苦,比不得家里高床锦被,你可要尽快习惯才好。否则日后到了尼姑庵,可有苦头要吃了。”

    她语气轻柔体贴,单听声音,活脱脱是一个温柔的好姐姐在关怀妹妹。但这话落入明独秀耳中,却激得她立即抬起了头,嘶声骂道:“你这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

    明独秀一夜不曾入眠,平日顾盼盈盈的一双大眼里此刻满是血丝,加上模样疲惫,神情怨毒,早无平日帝京有名美人的风采。看值的两个婆子在外面偷眼打量,见她这副模样已是心惊。再听到这饱含恨意的咒骂,不禁都打了个寒颤:二小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明华容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咒骂一般,神情依然温柔之至:“昨晚当众说过的话,二妹妹不会忘了吧?你说要给我下跪认错,又说事情属实便情愿到尼姑庵带发修行一年,为府内众人祈福。当时大家可都听见了,你莫非要抵赖不成?”

    明独秀咬牙道:“说过又能如何?真是好大口气,就凭你这贱种也想我给你下跪,就不怕折了你的寿?别以为偶然占了上风就能对我肆意折辱,今日种种,回头我必要你百倍奉还!”

    闻言,明华容惋惜地看着她,像眼睁睁看着一个无知孩童爬进了火堆自取灭亡,怜悯而无奈:“只有小人才会出尔反尔,二妹妹昨晚还指责我不够光明磊落,怎么一转眼就自甘堕落,愿为小人?不过,你既能做出夜间与外男私会这等事来,信口开河,翻脸如翻书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一个人失信负义不打紧,但若连脑子也糊涂了,那才真是无药可救。你以为你和四妹妹闹了这些事出来,老爷会放过你们么?我本说看在姐妹一场的情份上,届时替你求一求情。但你既不肯向我认错,也只得罢了。待回了家,你就好生受着老爷的怒气吧。”

    “你说什么?!”一夜以来,明独秀时而懊恼自己运气不好,时而埋怨白章翎慢吞吞被人抓了现行,时而怪老夫人不留情面,时而恨明华容落井下石,满心沮丧恼恨,都在想着自己的事,竟然忘了明霜月。现在听她提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惊道:“霜月怎么了?你又把她怎样了?”

    明华容微微偏头,欣赏了片刻明独秀焦急而略带惶恐的表情,才淡淡说道:“四妹妹也没怎样,只不过犯了和你同样的错罢了,而且犯得比你更严重些。不过,看在与她私会之人身份显赫的份上,老爷也许会一时心软答允了他们的婚事也不一定。届时丑闻变喜事,倒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她说得一派淡然,明独秀却听得掌中渗出了密汗:身份显赫的男子?兰若寺里男客极少,难道竟会是——

    明独秀脑中即刻掠过一个人影。她素来自诩机智聪颖,这次却只盼自己猜错了才好。这么想着,她不由急声追问道:“那人是谁?!”

    “其实二妹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以你的聪明,想来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闻言,明独秀脸色一白,但仍抱着万一的希望,继续质问道:“到底是谁?!”

    “我们马上就要回帝京了,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得一个多时辰。枯坐车中,委实无趣,二妹妹不妨就猜上一猜,那人到底是谁,也好打发时间。”明华容笑吟吟说道。许多时候,模糊不定的猜测远比铁板钉钉的答案更容易让人恐惧。后者会让人死心如灰,但前者却会让人在绝望与希望交织中变得疯狂。

    说话间,奉命去借轿子的下人们已经来到门口,见明华容也在这里,便来请安讨她示下。明华容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你们快带二小姐离开吧。”

    领命进屋的婆子们刚碰到明独秀的衣角,便被她大力挣开打落:“明华容,你把话说清楚!那人究竟是谁?!”

    婆子们不知道她在问什么,见她神情激动,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便都为难地向明华容看去。而明独秀自己亦是微微喘着粗气,惊恨交加地看着明华容,等待一个答案。

    但明华容只用一句话,便将她所有的疑问和反抗统统钉死:“二妹妹,你们的事情昨晚老夫人已经遮掩下来,你自己反倒要吵嚷开来,闹得满城皆知才罢休么?”

    这话立时戳中了明独秀的死穴,让她颓然坐倒,任由婆子们半扶半架地带了出去。经过门口时,她突然颤声问道:“明华容,你刚刚说若想让你帮我,我就得向你——向你——”

    听到明华容半吐半露的话后,她虽然竭力强作镇定,告诉自己纵然父亲狠心,身后还有白家可以倚仗,事情不会走到最坏那一步。但一想到妹妹有可能嫁给那个会给整个家族带来屈辱的废人,自己更有可能被盛怒的父亲打发到庵堂,恐惧感便不可抑制地袭上心头,情不自禁地想要得到明华容的保证。但她嘴唇张合,努力了几次,却依然没法说出下跪二字,似乎只要亲口吐出这个充满屈辱的词语,她十四年来的骄傲和自信都会被击得粉碎。

    见状,明华容眸光微闪,说道:“反正二妹妹心高气傲,必定是不愿意的。”

    “我——”明独秀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害怕误事的婆子匆匆塞进了轿子,一方软帘垂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看着灰白小轿离开了内院,明华容回头看了一眼北院的方向,说道:“我们也该走了,莫让老夫人久等。”

    当她走到山门处时,老夫人与林氏等人经在马车上坐着了,明独秀等四人也已分别被安置好。明华容随意找了个借口和老夫人解释了一声迟到的缘故,刚要上车,视线不经意瞟过山门一隅,却突然顿住了。

    只见山门旁一株参天古松下,站着一名当风背立的青衣人,一袭长袍洗得极旧极薄,被山风一吹便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得身材高瘦,根本御不住寒风。

    而他的动作也是十分奇怪:明明几步之外就是兰若寺供散客上香的巨大落地青铜香炉,他却偏偏选择站在松树下,手持三柱线香,垂头不动,似乎是在默默祷祝着什么。过得片刻,又弯腰将香柱插在松前。

    明华容看着他的举动,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却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正自沉吟之间,只听老夫人在车上询问道:“华容丫头,怎的还不过来?”

    “老夫人,刚刚觉得有些累,所以略站了一站,这便上来了。”被她一催,明华容再顾不上沉思,遂将这点小小疑问抛在脑后,赶紧踏上马车。

    明守靖因连日府中不顺,心烦意乱,索性称病告假在家,看了半天的诗集,才觉得心绪渐渐平和了些。午饭过后,奉命将孙姨娘和明若锦的棺椁运到城郊寺庙里停灵的李福生赶了回来,向他禀报此去一路顺遂。

    李福生见明守靖心烦,也不敢多说,三言两语禀报完毕,便垂手静静站着。过了片刻,才听明守靖叹道:“不是我想刻薄她们母女,让她们走得寒酸,实在是近来是非太多。那日的事情是当着众人之面闹出来的,这几日早被有心人传扬开了,虽然没人敢在我面前当面提起,但私下里却议论得十分难听。这节骨眼上,我若再大张旗鼓地为她们停灵发丧,岂不更加惹人非议!”

    李福生深知他的性情,闻言连忙安慰道:“老爷说得极是,五小姐和姨娘在天有灵,定当体谅您的苦衷,必不会怪您的。再者,姨娘身份只是妾室,五小姐又是早夭,按例本不宜大操大办。您已请人过来超度过,为她们守灵三日,小的又吩咐了庙里僧人们继续做头七。桩桩件件,都是按旧例来的,其实并不怠慢,只是不甚张扬罢了。”

    这话果然听得明守靖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听下人报说,老夫人回来了。

    闻言,明守靖不禁诧异起来:母亲前日才和他说,最近家里不顺心的事太多,要连诵两天的消业平安经再回来,按说最快也得晚上才能到府里,怎么才过午就到了?

    不及多想,又有人报说,老夫人请老爷到内院议事。

    见母亲如此匆忙,明守靖心中不禁又转为烦燥: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可不过只是去上个香,诵两卷经文而已,又能出什么事呢?

    他匆匆赶到内院正厅,甫一进门,便见老太太满面怒气地坐在正座上,见他进来,神情才缓和了些许,吩咐道:“让你的人都留在外面。”

    跟着他过来的李福生闻言,不待他吩咐便赶紧行了个礼匆匆退下,走前还识趣地将门关上。

    见状,明守靖心里打了个突,勉强按捺着着急行了一礼,才问道:“母亲,这是——”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叹了两声,她将昨晚明独秀与明霜月的事说了一遍,不待听完,明守靖已是气得额上青筋鼓凸,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自然知道对最爱面子的小儿子来说,明独秀的所作所为不啻于是当面打他耳光,明霜月的遭遇更是让人既惊且恨。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是无济,不如先想想法子,看能否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是正经。

    老夫人昨晚盘算了一夜,心中早有腹案,当下略劝了明守靖几句,便说道:“独秀还好些,横竖是姻亲,且押后再说。但是霜月那里,你准备怎么办?我们捆了赵家的小儿子回来,他家得了消息必定要过来,在那之前可得先想好对策。”

    明守靖切齿道:“还能怎么办,那屋子里既有迷香,赵家的小畜牲又会武功,霜月肯定是被他强掳走的!镇北将军多年驻守边关,回京述职的时候不多,我只见过他两次,本以为是个豪爽磊落的汉子,谁知道竟会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老夫人道:“稍后他家人过来,咱们既占理,自然少不了要斥责一通。但你想过没有,赵家那小子在帝京的名声坏了,还可以退回边疆。再者他又是个男子,等过上几年议论平息了,自是无事人一般。但霜月可就不同,她一个女儿家,若事情闹大毁了名声,以后该怎么办?连带着府上其他人也会被看低一等。”

    被老夫人一提醒,明守靖才略略清醒了几分,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全。但儿子现在心里乱得很,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老夫人叹道:“漫说是你,昨儿出事时我也是束手无策。好在华容丫头机灵,还真想了个办法出来:不如索性将错就错,把霜月许给赵家。你看如何?”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遮过了这桩丑闻,也化解了往后的种种顾虑。明守靖思忖片刻,越想觉得可行,但犹自有些不甘:“这种丧行败德的下作畜牲,也配做我的女婿?”

    老夫人劝道:“你莫意气用事了,为了咱们府上的名声,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横竖是霜月命不好,大不了往后咱们少和他们家来往便是。”

    明守靖本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声,被老夫人一劝,自然无有不允。当即说道:“就这么办吧,我这就打发人去赵家报信,让他们家夫人立即过来。”

    说着,他刚要扬声命人进来,李福生却抢先一步在外禀报道:“启禀老夫人、老爷,刚刚有下人报说,镇北将军赵家的莫夫人来访,请问该如何回复?”

    “哼,他们消息倒是灵通。”明守靖冷哼一声,说道:“让她在前厅稍等,说我即刻便去。”

    “我也过去,来的既是他家夫人,有些话你们男人家对她说不出口,还得由我老婆子来开这个口。”老夫人说道。白氏被剥夺掌家之权后,当家的便是林氏,明华容协从处理。但林氏始终是寡嫂,平日帮着料理家务事也就罢了,这等事情实在不好插手。而明华容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姐,也不便出面打理妹妹的婚事,所以老夫人决定亲自过去。

    当下他二人在丫鬟小厮簇拥下来到前厅,厅内早站着一个矮胖福态的贵妇人,正是莫氏。一见到明守靖,立即迎上前来质问道:“明尚书,你为何要强行带走我家和远?”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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